因为那是他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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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城被「关」在络子岭里已经过了三天,他本以为自己会受到这些土匪的武力胁迫──就以他的认知来说──但事实上,古大犁待他却如待客般愜意,好吃好喝供着不说,更让杜洛城有需求直说,于是他也奉陪,要了纸笔便开始继续创作,唯嘴硬仍不肯应下古大犁。
这戏本的灵感是他在北平喝花酒时给咂巴出味的,他总让酒馆里那些个姑娘唱些曲,听得了小凤仙的故事,人们说她是名满京城的妓、更有人捧她为乱世女侠,上演了好一个美救英雄,帮助蔡松坡去了云南,以助他完成大业。
蔡松坡一世将军,小凤仙死心踏地的跟了他,最后落得分隔两地,她也无怨无悔。杜洛城实诚为此触动,文字迅速组织,在字里行间里併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灵光,他觉得商细蕊那扮相唱腔必定能将小凤仙演得极好,想着若完成了,必须将戏本交到他手上,让他唱出个万世流芳。
正当他振笔疾书之时,房门突然间被打开了,陈旧的木门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杜洛城一抬头,便看到古大犁双手抱胸,仍是一副山老大的痞样子,但杜洛城现在对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大的鄙夷,更难得地释出了些友善。
「快生了吧?不好好待着?」他只不过轻轻撇了眼,并继续专注于笔下的字句,但是久为闻古大犁的动静,他才感到诧异的再次抬头。
她轻靠在门边,嘴角微微地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叫杜洛城很是稀罕,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打算认真应付对方。「咋了?」
「我说你,真的不想见曹贵修吗?」她终于开口了。
一针见血。
杜洛城僵了一会儿,然后尽可能的表现出最自然的神态,轻挑着眉说道:「我早和你说了,没可能了,我见他干嘛?帮他数他身上的子弹孔?」
古大犁拍拍门框笑了,损曹贵修这件事他们倒是找到了共通点,「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掘?哎呀,我老实跟你说吧,他前几天来络子岭了??」
「他来这儿干嘛?」还没等古大犁说完,杜洛城却是彻底装不了了,他迅速沉下脸,指尖正微微地颤抖,他尽力想排除这种紧张带来的壅塞感,却又不得否认他的心为期待留了些位置。
「别急,话还没说完。」古大犁更向前了一步,「他在你来之前就走了,或者说,就是因为他走了,我才把你绑过来的。」
「??你说什么?」杜洛城难以揣测古大犁真正的意图,看来与他和曹贵修有关,但又是为何?
「程凤台在曹贵修面前提了你一嘴,他就气得恨不得将我络子岭掀了。」古大犁定定地看着杜洛城,但杜洛城却是如雷灌顶地有些发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古大犁遂变本加厉地说道:「那得是多大的气啊,你招他惹他了?」
从来都是杜洛城将自己与曹贵修划清界线,他也从来没思考过曹贵修若听到他与程凤台的那一席话会是如何想的,不过他现在知道了。
曹贵修早已不想听得他名,那更为何提再次相见?他也不想见他。
这样的想法让杜洛城止不住地颤抖,也只有在这时,他终于承认,他对曹贵修仍有情感,但因为惧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选择回避真实的想法。直到现在,他终于懂了。
确实是他杜洛城一厢情愿,他曹贵修终究以战场为依归。但又有何好怨?他本就是一身硝烟味儿的人,怎会沾了他这笔墨味儿就忘本呢?
古大犁轻笑了一声,杜洛城的反应可说是在她的预期内,都说有情人是傻子,现在她确实是信了。「怎么?见不见?」
杜洛城将头搁在手上撑着,脸上的热度一阵阵地传到手心,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不见,这辈子都不见了。」
这情感既不见了,这曹贵修也就不见了。
「可惜啊,但你现在没有选择的馀地了。」古大犁又走近了一步,让出些位置给一帮人进来。
「你要干嘛?」杜洛城归正坐姿,一股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古大犁没有回答,只是摆摆手,这一帮土匪便围住杜洛城,再来便是一阵钝痛,他又是眼前一白,失去了意识。
待确认杜洛城已经昏迷,其中一个土匪对古大犁说道:「老大,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闻言,她有些得意地笑道:
「那还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