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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依(重生) 舒位 2227 字 6个月前

    他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案上:“刚才圣上派人来传话,说我们方家无罪,还赏赐了些金银。圣上虽降下隆恩,但我们不能恃宠而骄。

    用除名的法子退亲,毕竟是钻了空子。若逸儿不单独住出去,好好赎一场忤逆上恩的罪,又怎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方孚远一拳击在房梁上,恨道:“明明是逸儿受了委屈,到头来还得赎罪,真是憋屈!”

    “哥哥,在朝为官就是如此。一旦做了臣子,圣上可以宽宥,可我们却步步都不能行错。”

    方孚远叹气:“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娃,怎么说起大道理来,比我还精通?罢了,你非要吃苦遭罪,我也懒得管你!”

    说罢,他快步出了房间。

    “你哥哥就是这副臭脾气,他是心疼你,嘴上说不出来。”方岱说着,伸手解开包裹,里面放着不少银钱。“天子恩赐的金银得供着不能用,这是爹今年一半的俸禄,你在京都长住,没有傍身钱是不行的。”

    方如逸忙按住他的手:“爹爹,我都想好了,我们方家在京郊有处庄子,虽说不大,可每年也是有些进益的。我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多钱,庄子上的钱尽够了。”

    “那不行。”方岱把银子塞进她的包裹中。“侍女、衣裳、首饰,你都得置办好,别叫那些贵胄们看低了我们方家。”

    方如逸又劝了几句,可还是拗不过他,只得收下。

    接下来的三日,方岱把家中的下人派去老宅,将那里打扫一新,等京都述职的事尽数了结,即将启程北上,这才把方如逸送过去。

    临走前一日,方岱特意去了趟工部给事中徐复家。

    他们两个三十年前在京郊相识,畅谈甚欢,虽说后来一个在京都,一个在漠北,不大能见得上面,可也时常书信往来,做了对难得的知交。

    而今方如逸独自一个住在京都,方岱放心不下,便托了老友照看一二。

    趁着方岱忙碌的档口,方如逸把杜梅姐妹悄悄送走。

    北行那日,她看着父兄出了城门,心绪复杂地回到老宅。

    从今往后,她就要在这京都同元轼、何家,还有那些暗中投靠了元轼,将来要助他谋夺皇位之人抗衡。

    她知晓前世的一切,今生,她是父兄能否活命的唯一依靠,她得狠下心。

    倘若有一日,山雨欲来,绵薄之力也好,草木之助也罢,至少她能还成为家人的依靠。

    她在院中站了许久,见天色沉了下来,准备闭紧门户,进屋安歇。

    “方姑娘!”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她关门的手顿了顿,抬头一看,是两位陌生的女子。

    没等她开口,年长的那位跑上前来,低声道:“方姑娘,是我呀,杜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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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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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杜梅?”

    方如逸惊讶地望着她,她的声音和露在面纱外的脸,全然不是杜梅的模样,只有身形有些相似。

    “方姑娘,真的是我。”杜梅上前几步。“姑娘是从城西乱葬岗把我救出来的,后来又让我们姐妹偷偷住在昭武将军府。”

    方如逸了然,这些秘密只有她们三人知道,眼前这对姐妹,就是杜梅和杜杏无疑了。

    “先进屋。”

    她带着俩姐妹进了房间,杜梅和杜杏取下面纱,露出两张布了几道伤痕的脸。

    方如逸一惊:“你们这是怎么了?”

    杜梅笑着摸了摸脸:“姑娘,不碍事。我怕原先的那张脸在京都会被何家人认出来,就给我自己和妹妹换了一张,等过几日疤痕褪去,便全然瞧不出来了。”

    方如逸这才安心,转念一想又道:“听你的意思,你们姐妹准备留在京都?”

    杜梅突然拉着妹妹跪下:“姑娘救我姐妹于火海冰窟,我们愿终身报答姑娘大恩!”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方如逸忙扶她们起身。“你们已经得了自由身,何必再入京都这个水火坑?”

    “我们本是想着离开的,可后来听说姑娘你被方家除了名,得独自一个住在京都。姑娘,你虽聪慧,可你从小长在漠北,对京都的人情势力一概不知,我实在放心不下。杏儿也说我们得报姑娘的救命大恩,这才留下来。

    姑娘,我从前跟着何龄,对京中的世家贵胄也算知晓一些。若姑娘不嫌弃,就收我们姐妹做个侍女,姑娘毕竟是方将军的女儿,将来免不了要在京中各家走动,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必知无不言。”

    方如逸心中动容。

    她救杜梅姐妹,是为了借机将何龄同元轼有往来的秘密,捅得满京皆知,说到底,不过是场交易。

    自己重活一世,拼命捧出一颗狠心,早就对京都中人断了仁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随手相救却能换来真心相待。

    “好,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个主子无钱无势,免不了要跟着受些奚落嘲笑,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杜梅脸色一喜:“姑娘,我们姐妹是从泥里挣扎出来的,如今能跟着姑娘,已然感恩戴德了,哪里敢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对了姑娘,我如今改了名字,依了我娘的姓,叫做余照,杏儿叫余然。”

    方如逸点头,拉起她们两人的手:“余照,余然,真好,将来在京都,我们三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天光逝去,屋子里暗淡无光。

    余照点了灯,让妹妹去先耳房安顿,自己则留在方如逸房中服侍。

    见她认真地替自己宽衣,方如逸不大自在:“照儿,我自己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