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34节(2 / 2)

    他只看了一瞬,便上前,关上了窗。

    随后,将‘姜婳’抱了起来,放在了软榻上,等到下意识为‘她’盖上被子的时候,他的手又一瞬的顿住。但他没有在意,只是将被子又往上面拉了拉。

    等到一切做完,他坐到书桌前,平静地开始处理文书。

    似乎......一切与平常,也没有两样。

    只是,在持笔时,他陡然想到。适才掀开白布时,‘她’的眸便是闭着的,她不会水,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眸会是闭上的?

    思绪了许久,他也只能对自己道,可能是‘她’挣扎时,水入了‘她’的眼睛和喉咙,入了水,眼睛便睁不开了。

    他又开始处理手上的文书,桌上这些,是这些日最后一点了。

    本来,他准备同她一起用完晚膳,在同她,商量去江南的事情的。待到商量完了之后,他再将这些最后的文书处理完。宫中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安王和圣上的事情也该落下帷幕。

    秋狩倒是过了季节,但去江南,倒是无妨。

    到时候,在那边过个年,若是她喜欢,左右他已经差人买了宅子,日后每年过年,他们都去江南便是了。

    在他未注意到的时候,他手中的毛笔尖上的墨一凝,缓缓滴在文书上,染出杂乱的一团。

    他平静看着这团杂乱的墨,不知为何,望向了被被褥盖住,面色苍白的‘人’。

    有什么东西,涩涩的,像是心中被硬塞了什么一般。他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只觉得,今日这文书,改的让人有些烦躁。

    墨也不好,为何会凝住,笔也不好,不该能滴墨。

    该换一家供给的铺子了,该是偷工减料了,笔和墨,才会这般。这般事情,平时是‘她’负责的——

    思绪至此,他捏住毛笔的手僵了一瞬。

    以前这般时候,他晚间同‘她’说了,隔日,新的笔和墨,便会到了他的书房。他从前,似乎也从未将这当做什么。

    ‘她’是他的妻子,是这丞相府的主母,这些,原就是应该的。

    他予她需要的一切,尊重,爱护,照料。

    她褪去自己的衣裳,他明媒正娶将人迎进门;她惶然不安,他予她府中的生杀大权;她想去江南看雪,他寻江南的宅子,同天子告假。

    这般,她做那些,本就是应该的。

    他抬笔就要是写,却如何都觉得,这笔,这墨,乃至这文书,都令人心烦。冰天雪地,这屋中的炭火似乎烧得太足了些,他松了松衣领,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不知为何,那扇窗,又被风吹开了。一眼望去,又是漫天的雪色。

    纷纷扬扬,似乎,一夜都不会停了。

    外面亮着一盏灯,昏昏暗暗的,谢欲晚也只能看见一些房屋的轮廓,但入目,都是黯淡的一片白。似乎因为光不够亮,原本洁白的一片,都晕晕沉沉的。

    谢欲晚长眸半闭,少许,望向了软榻上的‘姜婳’。

    ‘她’比平日,还要安静许多。

    他放下了文书,坐到了软榻边,手轻轻同她十指相扣。软软的,凉凉的,又有一种怪异的僵硬,谢欲晚轻握着,什么都没说。

    似乎,他也知晓,她再也听不到了。

    他一日都在忙着公务,此时到了深夜,却一点都不疲累。只是,不疲累,也不想处理公务了。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冰凉森寒的一片。

    直到一阵风,吹灭了屋内的蜡烛,他才恍然了一瞬。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缓缓落下。但夜太深了,光太黯了,两个闭着眼的‘人’,谁都看不见。

    待到晓晨的光透入这不曾被风雪打扰的一室时,他又变为了平静的模样。

    橘糖煎熬了一夜,红肿着眼,敲开门时。

    就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衫,衣饰整齐,依旧矜贵如捎上月般的谢欲晚。

    她声音似乎有些哑了:“公子。”

    谢欲晚讶异望着她,似乎不明白,这般时候,她为何会出现在书房前。他未让开身位,宽大的身子站在门边,橘糖看不见里面的一点情况。

    她红着眸,颤抖着声音说:“前些日有人同娘子递了拜帖,公子您未吩咐,娘子......的消息,谁都不敢传出去。那人同娘子约的日子,便是今日。她拿着拜帖,如今人已经被不知情的丫鬟引了进来。”

    “送出去便是。”谢欲晚清淡道,说着,便要关门。

    橘糖垂着头,泪一点一点滴落,许久,却又看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谢欲晚平静望着她,不曾表露一分别的情绪。

    “带我去吧。”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橘糖甚至走着走着,摔了一跤。此时无人,只有一个跟在远处的莫怀。

    谢欲晚淡着眉毛,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橘糖又开始哭。

    漫天风雪,谢欲晚撑着一把伞,看着周边白茫茫的一切,他没太管顾橘糖的不合礼仪,只是一个步子一个步子地,向着远方走去。

    等到了大堂,见到了来访的人,谢欲晚淡淡向橘糖看了一眼。

    橘糖咬着唇,回望过去。

    “崔三小姐。”谢欲晚平静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