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 第29节(2 / 2)

郎心易变 南雍 2045 字 6个月前

    她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首饰,连脂粉都没有。

    当然,他觉得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已经足够动人。

    他低下头,手指捻了一下厚重的斗篷,“你们这一次还带了些什么?”

    二女这才松下一口气,将怀中袖中之物全捧了出来。

    这些东西本就是她们准备用来讨他欢心的。

    但沈庭玉只扫了一眼,对这些东西表现得兴趣寥寥,似乎不太满意,“就没有更好一点的吗?”

    碧血一怔,倒是丹心反应快得多,她惴惴不安的说道:“有的有的。您想要什么?只要您想要的东西,我们都能搞来。”

    丹心马上灵机一动,“殿下,您需要我们帮您准备男装吗?”

    沈庭玉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要!”

    他说完不要,又顿住,眉心皱在一起,面色愈发冰冷。

    碧血与丹心察觉到眼前人身上涌动的危险,半点不敢言语。

    半响,沈庭玉从掏出一个锦囊,一把抓起那些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胡乱塞进锦囊,收进怀中。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襟口,转头透过窗户上的菱格向外看,“现下城主府那边进展如何?”

    这一回碧血争着先开口,“襄州遣贺晨使金平,意在招降,张安那老匹夫,一开始还拿着姿态不愿意见贺晨,可他手中哪有粮草容得下他摆架子。没有粮草,底下那些个军士不仅不会听他号令,甚至已经有哗变的念头。贺晨此行的那数百辆牛车里果真如您一早的料想,根本不是什么珍宝,一应皆是粮草。这数百辆牛车一进城,张安就赴了刘家的宴,见了贺晨。”

    丹心捂唇娇笑,“只怕这贺家的少将军当真以为现在金平城是他们襄州的囊中之物了呢。他哪里知道,我们北靖的三军已发。”

    沈庭玉,“郭恒,卫博陵,慕容检,此时分别在何处?”

    丹心,“一切果真如您先前所料,陛下此次点兵,以您为监军,总算肯放先帝旧部过卲关。所谓兵分三路。郭恒统领五万大军,以云中,潼口一线行进。卫博陵统帅五万精兵取道草原,驻扎在金平城外四十里。另有北将军慕容检大人率三千精兵绕道朔方,以控襄州。”

    碧血,“郭恒自从听闻您的消息就一直想见您。如今已经先行一步,到了金平城,只为见您一面。”

    沈庭玉,“去将他领来。”

    二人悄无声息的退去。

    “果然跟传言一样,北靖的王世子长得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喜欢成日穿着女人的衣装,涂脂抹粉。”

    沈庭玉听着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神色不改,他回过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从半合的厢房破门后映出的灰色长影。

    门后的人缓缓步出,黑色狐裘下一件玄甲,光滑的护心镜在暗室中冷光一闪而逝。

    在他之外,厢房的更深处还有数道幽微的呼吸。沈庭玉心知肚明另一边的厢房必定站满了不请自来的客人。

    自从消息灵敏的商人们带着财物撤走,城中大户携家带口的遁逃起,这座城池的命运就几乎已经注定了。

    它就像是一枚唾手可得的无主珠宝,被无数心怀不轨者觊觎着,门户大敞纵容一切恶徒自由穿梭。

    两人各自站在房间的一角,默不作声的对视。

    他们两者很难说出谁年纪更轻,当然光看面容沈庭玉那张带着稚气的漂亮脸蛋足够蒙骗世人的眼睛。

    可却瞒不过刘难敌的眼睛,在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逼视下,沈庭玉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即便斗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漏出饱满的朱唇与雪白的下巴。

    但他身上那种冰冷,沉着,带着血腥味的戾气,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最终是刘难敌先开了口,“传言中殿下整日与侍女鬼混。但今日那两位我没看错,恐怕是鬼歌子夜吧。殿下好福气,连侍奉的伶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诡道女。”

    沈庭玉的嗓音森冷,“右谷蠡王,你实在不该来。”

    “别这么紧张,殿下。我只是太过于好奇一直跟我通信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传闻中北靖的王世子是个喜欢扮女子的疯子,一个如同女人般柔弱无能只会哭的废物。”

    “我真的很好奇这样的一个废物怎么会敢与我通信。更好奇您究竟如何从芒山生还。”

    北靖昭王点兵五万,以太子为监军。这是北靖都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

    至于太子率武卫东行却遭到柔然伏击,死于芒山下,却是早已随着延水上的尸体,数日前便在延水沿岸隐隐有了传闻。

    这一次遇袭中有多少蹊跷,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刘难敌此时一口点破,足以说明他对沈庭玉,对北靖,对柔然都有所了解。

    刘难敌微微一笑,但他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脖颈上便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与此同时,沈庭玉的斗篷被一道暗风刮落,他不悦的蹙着眉头。

    很难形容在短短的一瞬之间,两个人如何交手。

    但交手的结果显而易见,沈庭玉只是被打掉了兜帽,刘难敌却在命门处多出一道伤口。

    若是那支银箭再稍稍错一点位置,恐怕此时地上要多一具新鲜的尸体。

    刘难敌对脖颈边的血线丝毫不以为意,只大刺刺的盯着沈庭玉的脸,“真让人难以相信,您看起来这样柔弱,这么美丽。我无意冒犯您,只是陈述事实,您的确看起来很柔弱,柔弱得像个小姑娘。我很难想象您如何从昭王的武卫与柔然的夹击之下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传言果真是误人。”

    “或许,传言并不是假的。”沈庭玉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有疯子才敢与匈奴通信不是吗?”

    刘难敌被这话逗得笑了出来,“的确。殿下,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沈庭玉语声冷沉,“你的汉话说的很不错,连绕圈子都会。”

    刘难敌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匈奴不会饰伪,欣赏刀兵多过书笔。我的兄弟们最憎恨像是妇人一样的男子,人人争着做武士。但我不同,我非常欣赏您。您比您那位心软又多疑的叔叔好得多。男人的气概不止于外,更在于内。看见您,我就知道你心中跟我一样充满鲜血和刀兵。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你跟我一样期待南下,一样期待迎接尸山血海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