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饼搔了搔头,“每一回往来姑苏,去程总是满心欢喜期盼的,回程就是黯然伤心的模样,应该,应该就是了吧。”
若虚意识模糊,一会感觉身子像一滴入纸的墨水,慢慢地渗入无边无际的纸面,只余下一个淡淡的印子;一会又像是轻飘飘的棉花,在云彩之上被摇晃着,却没有任何的声响;一会又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被温柔拥在怀里,感觉到滚烫的体温。
“开船。”对了,他想起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开船。”他重复着,感觉喉头紧涩,嘴唇干裂。一双粗糙的手握着他的手摩挲着。
他想睁开眼,却又睁不开来。
淇心说道“我学艺不精,只学了些微末医理,对于这样的心经受损,还是须去大医馆医治为好。”
木叶问大饼船所在附近是否有大市镇。大饼悲切地摇了摇头,“从南阳到姑苏,一路上都是荒郊野岭,所以大家都才选择水路。”船行了约一半的路程,现在不管是回南阳还是继续到姑苏,都是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可瞧这书生的模样,哪像是能撑好几个时辰的样子。
大饼捶胸顿足,“都怪我,不该听你的话开船,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去姑苏呢?”他为人真诚重义,眼看这位老主顾就要命绝于此,心里很难过。
他忽然转向淇心,“这位姑娘,你不是会医术么,你救救这位公子吧。我虽然不知他名姓,但他坐过我的船这么多回,我敢断定他一定是个好人。你就救他一救,我张大饼这辈子给你撑船都行。”
淇心好生为难,但看着也别无他法,决定豁出去试上一试。
她从随身包袱中取出针盒,走到床边。取银针的时候,手微微有些发抖。她不由得默念,“丘阳老头助我,回庐隐一定跟你好好学。”她紧张的时候,乌黑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既可爱又可怜。寻玉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庐隐脉经中,是有讲一些情伤伤及心经的医治之法。淇心当年曾经翻阅过,但她很快便兴趣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所学也渐渐荒废。此时此刻,一个鲜活生命在她的面前,她不得不镇定下来,一点点地回忆着书中所记的医治之法。
“先通灵台,天枢,以通心肺;运阳,云水,甘田,以复心智,……”淇心依着心里的记忆一步步施为,很快那书生身上很多穴位都插上了银针。但最关键的一步,淇心还在苦苦思索。
她捏着银针停顿了一会,最终缓缓地插入眉心旁的允今穴。她又用双手在那书上身上按捏,运起灵力为他疏通经脉,加速体内真气运转。过了几柱香的时间,她再探脉,发现已经稳定了许多,顿时便舒了一口气。
如此施为几次,书生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明显增强了。船中各人才放下了心来。大饼入船舱探视了几次,他只会说“好。好。”,但高兴之情不能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