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68节(1 / 2)

殿前御史 扫红阶 2707 字 6个月前

这种不稳定更新状态给大家带来不好的追读体验,真的很对不起。

    ? 第82章 (修)

    “父皇好似不愿这些事情被翻出来。”

    “如果是公主,无论现在想知道什么,皇上恐怕都会回答。”

    赵令僖低声慢笑,双手握着暖炉伸出紫貂,暴露在冷风中。她将暖炉顶盖掀开,炉内炭火微明。片刻后,炭火被倾倒在紫貂毯上,焦糊味瞬间随风散开。紫貂毯在她身上迅速燃烧,无念手快,将毯子掀起抛开,同时解下百衲衣披在她身上。

    “我知道。”她轻轻抓住百衲衣的边缘,“只要我问,他就会说。”

    “公主不想问?”

    “小和尚,你是个假和尚,酒肉尚且无忌,又何必穿着这样的旧衣裳。”她的手掌抚过百衲衣,布料粗糙磨得她掌心泛红,粗陋的针脚已有些松散。“皇后与弥寰将你养得如此细嫩,就没备些漂亮行头?他们可曾教过你,如何侍奉本宫?”

    “没有。”无念仍旧心平气和,“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与皇后并无瓜葛。”

    “可我不相信。”她缩了缩脚,百衲衣只能盖到双膝,双足仍在风中受凉。无念好似习以为常,半蹲在躺椅边上,为她穿好绣鞋。她笑着踢踢脚:“哪怕你刚刚还在为我穿鞋、避火、披衣,可你究竟是个假和尚。”

    父皇偏爱她,她也爱护他。

    父皇欺瞒她,她便不信他。

    所以,即便父皇偏爱她,她亦不相信他会说出真相。

    合情合理。

    无念捧着她的双足,稳稳落回脚踏。

    “自今日起,是太子哥哥监国理政。”她掀去百衲衣,站起身,次鸢捧来新氅衣为她披上。“内廷宫殿定期修葺,会由内官监核准,户部拨款,后派送工部营缮司动工。一座宫殿想要凭空消失,需毁去的记录太多,难免会有遗漏。太子哥哥做事向来尽心尽力,定能找到答案。”

    她披着氅衣回屋,门扉闭合,只留无念在院中遥遥望着。

    旁边紫貂仍在燃烧,无念垂眸,回看到火焰烧出黑烟。他以为她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却原来只是假象。往事枯井还是在她心中埋下病根,是难以疗愈的心病,却藏在深处,等闲难以觉察。

    无念捡起地上百衲衣,拍去泥灰,重新穿着,缓缓离去。

    临近年关,各部清点账目、整理公文,最终归拢呈送内阁。往年皇帝懒得多看,便由内阁阅后批示。今年太子监国理政,亲自核对,有疑处一一查问。王焕有心辅佐,事无巨细皆会召相关人员问明,直至腊月二十九才堪堪审完,而其余朝臣大都已与腊月二十三起开始休假。

    除夕,合宫欢闹。

    太子清晨照旧往内阁,以便随时应对节中突发事件。王焕亦早早抵达文渊阁内,昨日张湍拜?????年问安的信函已递至内阁,王焕拆了信函,欣慰一笑。太子见状,到近前问了问,王焕只说张湍走得急,但因临近过年,途中交通不便,应还未到家中。这信是在途中写了送来的,与各地拜年贺表堆在一处。

    太子得空翻看,见一份公文混杂其中,内容是户部欲清查前朝修葺内廷宫殿所支款项,请内官监及工部核对项目。看落款日期,早先几日就送到了内阁,只因混在贺表中,耽搁了。

    初七祭天,因皇帝病重,便下旨交由太子代行祭天典仪。

    待祭天礼毕,太子将耽搁的公事安排下去,由内官监与工部将前朝修葺宫殿记录清出条目,交由户部核对款项。工部尚书莫名其妙,仍是将此事安排下去。宫内宫外一同翻查起旧账。

    钦安殿内,赵令僖带着尚衣监新绘的绢花图样,正与皇帝挑选。孙福禄匆匆来禀,道是内官监来报,太子下旨,命内官监清查前朝宫殿修葺记录。

    “查这些做什么。”皇帝挑出张图纸交还赵令僖,“不好好监国——想干什么?”

    赵令僖将图纸留白处后折,只与花团在前,而后在发髻见比划着:“父皇,这样好看吗?还是再做大一些?”

    “这样就好。”皇帝笑眯眯道,“却愁戴什么花都好看。”

    “那就听父皇的。”她笑盈盈转向孙福禄道,“正巧太子哥哥要查这些,海晏河清殿内也该修缮修缮,回了内官监,叫他们顺道去找人来修一修。”

    皇帝似是想起什么,脸色微沉,向孙福禄递了眼色。

    赵令僖仿若未觉,命人将绢花图纸尽数收了,兴冲冲道:“儿亲自去找尚衣监,盯着他们制花,过两日就戴给父皇看。”说完提着裙摆,快步向殿外跑去,宫人们急急跟上。

    内官监的人仍在殿外候着,赵令僖推开门,瞥见门前两人,含笑催道:“快去将那什么记录拿去给太子哥哥。再觅人来将海晏河清殿翻修一番。”内官监两人面面相觑,未见孙福禄传话,但想到赵令僖所言亦如圣旨,便匆匆告退。

    皇帝有心阻拦,可内官监的记录到底还是送去了内阁。

    经三方记录比对核查,太子核出了些不同寻常来。

    时值上元佳节,赵令僖远远望着华灯点上,笑听白双槐回禀。

    有两件事。

    其一,太子清查前朝内廷宫殿修缮记录,发觉有人伪造记录,借修葺宫殿之名,行贪墨之实。有工部修缮纪要及户部账册为证,工部修了座并不存在的宫殿。于是一道奏折送入钦安殿中,激起皇帝盛怒。

    其二,庄宝兴送信回宫,八百里加急。

    “阿宝说什么?”她手指微曲。正涂蔻丹的笔便不慎画过她的指节,葱白玉指上落下一截红痕。宫婢当即伏地求饶。

    白双槐顿了顿,看次鸢传人将宫婢拖走后,方继续说道:“信写得不短,太啰嗦了些。属下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笼统挑出了三点主要的,先讲给公主听听。第一是说离京时,南陵王妃早已在京中等候,随后一路陪着张大人回孟川。途中遭遇两次截杀,也是南陵王妃的手下护住了人。”

    “原来是七哥。”她喃喃道。

    赵令彻迎娶孟文椒那日,花轿自宫内出发,进孟宅落轿迎孟文椒回宫行礼。随后就是张湍出逃。大约是迎亲前,张湍得赵令彻相帮藏身花轿,随着迎亲送亲队伍,寻机逃脱。张湍合族亲眷,也是得赵令彻庇护,才能躲过她派去搜查捉拿的护卫。

    她的七哥,原来一早就瞒着她,做了这么许多。

    白双槐继续说:“第二是说,张大人到孟川后直奔宗族祠堂,但张家宗亲却拦在门前,吵闹着不准张大人祭拜双亲,还要请家法训诫张大人。”

    “阿宝就由着他们动手吗?”

    “这倒没有。”白双槐叹道,“可阿宝虽然拦在张大人身前,但张大人却不愿领情,甘心受罚。光天化日之下,就在祠堂门前,张家宗亲是半点不留情面,拿来藤条就要抽打。阿宝说那藤条都是带刺的,以张大人的体格,抽个一下两下那都是要命的。阿宝想着只要能让张大人进门,他替张大人受受罚也没什么。但被张大人拒绝了。”

    “他惯喜欢自讨苦吃的。”

    “公主有所不知。”白双槐再叹,声调低沉,带了些悲意:“阿宝原本也不明白,张大人何苦受这个罪过。但那藤条抽落的时候,张家宗亲念念有词,倒是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原来张大人的双亲,是被活活气死的。”

    “气死的?”赵令僖忽觉好奇,“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