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喜爱弗琼斯,而且认为绝大多数高级官员也喜爱他。他从不说笑话,但却看得出生活和工作中的荒唐之处。我将永远珍惜一九六七年同他一起去澳大利亚参加第一次卡扎布会议的记忆。当我们走到检查护照的关卡时,一队澳大利亚安全情报组织的官员正在对面等待着迎接我们。弗琼斯递上他的护照。
这是什么?护照检查员指着弗琼斯护照的职业一栏,慢吞吞地问。
弗琼斯填的是绅士。
这就是我的职业,弗琼斯极有礼貌地回答说,我没有其它职业。我是个绅士。你们这里没有绅士?
那个澳大利亚人挺起腰杆,幸好我设法把澳大利亚安全和情报组织的那伙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们急忙解释并把我们推出关口。弗琼斯在以后的几天里一直笑哈哈的,好像他是单枪匹马地赢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团体比赛似的。
弗琼斯把军情五处办成了一个选民们的民主机构。如果你是一名可以信任的高级官员,他总是欢迎你的,而且他的态度也总是那么亲切。但他和年轻一代官员的关系却一直很疏远,而且不了解下层官员中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
白厅中很少有人对弗琼斯的退休表示悲伤。在他的接班人问题的争执达到高峰时,他主动提出在处里再呆一个月,让汉利在当副手时有更多的时间显示自己的才能,但是内政部却不接受。琼斯讲了实话,因而引起了政客们和文职人员们的仇恨;琼斯也很会保守秘密,因而成了害怕和怀疑的对象。
一年以后,狄克怀特也离职了,英国情报部门失去了两员最重要的大将。他们的贡献无论怎么夸张也不过分。他们是完美的一对。狄克是机灵的情报分析家,经常给白厅和唐宁街十号带来缓和的气氛;弗琼斯则生性倔强,常常警告别人而且报告坏消息。
二十年来我只在一个问题上同他们翻过脸;上层被渗透问题。我想历史将会作出公正的裁决,即他们从来没有准备使用强制的方法把这个问题调查清楚,结果使许多决议半途而废,使这个问题不断恶化,结果导致了许多不该造成的损失。但除了这一点,他们的贡献是巨大的。他们连接新旧世界,共同为英国情报事业在世界上建立了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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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汉利刚搬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好像有些拘束。他知道大家对他的任命颇有争议,因而行动更加小心。他要设法赢得政治靠山和白厅主子的信任,让他们对他放心,所以他比那些地位巩固的人更容易妥协。
汉利是个聪明人,比弗琼斯要高一筹,然而他却没有琼斯那种坚强的性格。我不像信任琼斯那样信任汉利。自从琼斯离开安全局以后,我就很少去办公室。安全局开始发生了变化,而在最后四年里发生的变化对我来说,意味着一种诀别。
最初发生的变化是很微妙的;一些零碎杂事,例如,汉利不像琼斯那样让别人搭乘他的车;但这些微小的变化却发生了愈来愈大的影响。我们的办公室先从莱肯菲尔德大楼搬到马尔博罗街,又搬到高尔街灰黄色的公寓里。我曾向汉利建议把办公室搬到绿化较好的地方例如切尔特南,但他却坚持办公室应留在伦敦。他开始培植自己的帮派,他们年青聪明,但全是文职官员;他们比军队的人更为可靠。我开始感到我们这一代正在逐渐消失。尽管我们之间有差别,我们当中那些从事过搜索内奸的伟大事业的人,无论站在哪边,都在迅速地消失。英雄辈出的时代正在被庸人辈出的时代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