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垚听见了他的声音,这声音里有神秘的灵性,唤起了他对某种不曾拥有的东西的强烈渴求,也激发了他对某件事和某个人的热忱与柔情。他的情感还没磨灭,他的身躯依旧鲜活有力,他所热爱的东西没有让他感到失望。同样是黑黪黪的树林,过去与如今竟让他闹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想要的现实。
待了好一会儿之后季垚才睁开眼睛,手臂上错了筋骨的位置正传来一阵阵麻感,他用手去扳了扳:“我很好。你有没有受伤?”
符衷知道他好多了,心里头还觉得挺高兴:“我没有受伤。方才您滚到了坡底下,我怕您等会儿会被炮弹击中,便跑过去把您送到了这里来。”
“我知道,那时候我还清醒着呢。”季垚把错位的筋骨正回去,活动了一下冻僵的关节,“魏山华在哪儿?”
“我不知道,也许他等会儿会过来的。”
季垚仍旧靠在符衷胸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一边整理着袖口和手套,一边抬起眼睛看着符衷说:“我劝你最好在他到这儿来之前把我放开。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您的恒温头盔报废了,这天寒地冻的坏时节,要是不抱着您,给您挡风,寒风还不把您给吹透了?”符衷说,他真诚地望着季垚的眼睛,“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断送了我的仕途。”
山雀扑打着翅膀,把身上的雪拍掉,然后更加轻盈地升入天穹里去。季垚搭着双手,盯着符衷的脸面端详了一会儿,笑话他:“原来你这么费心尽力,就是为了好升官对吧?”
符衷没有说话,季垚也没再为难他,用手背打了他一下:“该放手了,你抱这么紧干什么?就是受个冻,又不是大出血。”
“再暖一会儿,您身上还是冷的。”
“别这么说,我这身子可受不住你这样‘娇惯’。给我松手!搞快点!”
季垚说着放下手撑在雪地里,推开了些符衷,起身离开了他怀抱里那个温柔舒适的好去处。符衷不好再把他怎么样,只得拉上防寒衣的衣襟,再把固定带紧紧扣住,辩驳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当然不只为了升官,级别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树丛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魁梧的人影拨开遮人视线的树枝跑了过来。魏山华在见到两人都完好无损后立刻笑起来,他的蓝色眼睛里露出快活的神色,和符衷拍了拍手掌,再去问了季垚的情况,符衷说:“冻着了,我给他用雪擦了脸,再捂一会儿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