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还有四名执行员,分别坐在两边,把守两架重机枪,他们刚好挡了不少风,朱旻坐在中间才感觉好受一点。他摸摸被冻疼的鼻子,拉上面罩,甩掉身上的白褂子,套上防弹背心。
“杨奇华教授不是研制出来了新型的的防弹衣吗?我们什么时候能有望穿上它?我听说那是一项不得了的发明,穿上了他就刀枪不入。”
“那你要去问问杨教授了,他已经把数据传给了坐标仪,坐标仪上的专家会解决的。”季垚说,他靠着壁板,身上的大衣已经脱掉了,由于注射过抗冻剂,使得他并不会感到寒冷。
有个执行员说:“坐标仪......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坐标仪上去了。”
舱中忽然陷入沉默,朱旻绑皮带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睛,然后继续默默地把皮带扣扣上。执行员眯眼看着外头不断在冰面上反射的阳光,他们的脸色因为长期的紧张和疲劳而显得憔悴。
季垚擦拭着唐刀,他作为这里最高的官,和一群普通的执行员坐在一起。他听到他们的轻声抱怨,这种抱怨就像幽灵般游荡在执行员们中间,包括医生、劳工、专家和学者。季垚常常听到这样那样的声音,每当他躺在休息舱里整夜整夜失眠的时候,他常常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听到蜂鸣般的窃窃私语,而他自己也能与这些私语产生共鸣。
唐刀在他手中焕发出晶然的光,刀刃倒映出他的眉目,深陷的眼眶中,留存着他失眠以及发疯般思念某个人的证据。他将刀收回刀鞘,偏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雪原,轻声说:“想家了吗?”
“想啊,长官,怎么能不想家。”执行员笑笑,低头检查自己的手套,“当我看着我的同伴一个一个死去的时候,思乡之情就油然而生了。难道您不吗,长官?”
季垚微笑,但他的长眉冲淡了笑意,变得像北极的阳光一样,被一缕纤云汲取了淡薄的温度:“我们都是人,所以我跟你们一样。我也在等着回家,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执行员看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您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和想回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季垚说,飞机快要降落了,飞行员正在耳机里汇报情况,但季垚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炊烟似的漂浮着,“两码事。”
“警告,B-26正在降低高度,请做好落地准备。绳索已经降下,倒计时开始,请注意防护和地面火力攻击。”飞行员在驾驶舱中发来提醒,他按掉一个开关,直升机下方挂下两条升降索。
“出舱!出舱!快点,士兵!动起来!”季垚在发动机和旋桨的轰鸣里朝执行员做手势,并戴上防护目镜,朱旻已经背着枪攀上绳索,迅速滑落到下面平整的雪地上去,滚了一圈后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