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同我说说话吧。
说话,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他也从来不会和她好好说话。
温虞心想。
沈遇依旧靠坐着,目色沉沉看向青纱床帐,自顾自地开了口。
很是奇怪,他原本不打算告诉旁人今夜之事,可此刻却又很想说给那还在生他气的人听一听。
裴公死了。
肃王给了我两条路,让我选。
一是归顺于他,一心辅佐他当上皇帝。
二是在裴公面前将我杀死,以免我日后成为他的心头大患。
温虞听得一愣,她有些没听明白,终是看向了沈遇,你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又不曾犯下大罪,肃王平白无故的杀了你,他要如何同陛下交待?
沈遇也看向了她,然后笑了笑,眉眼浮起了几分带着冷然的嘲意,他要杀我,自是有十足的准备。
若是我死了,上报到陛下跟前,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即便陛下动怒,也不会为了我责罚肃王。
在宣帝眼中,他也不过是枚用得顺手的棋子,而肃王,那是宣帝的亲儿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会为了棋子而伤自己的亲儿子的呢?
温虞想起了那支裹着血肉的箭头,那淌血的伤口,她咬了咬唇,终于不忿道:可他凭什么要杀你?
还伤了你的肩膀。
难道肃王以为,杀了沈遇,他就可以当上皇帝了吗?
肃王凭什么这么作践旁人的性命?
沈遇垂下眼,肩膀的伤口看着血肉模糊,实则未伤及筋骨脉络。
若非是射箭之人不想伤及他的性命,又如何能避开要害呢?
他笑了笑,夫人以为,是肃王伤了我的肩膀?
温虞一愣,不然还能是谁?
肃王一心只想让我死,而我还想活着。
这世上,想让我死的人,远比想让我活着的人更多。
夫人一向聪明,何不再想想,谁又能在那时,让我活着从裴府走回来?
听见这话,温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开口却又不知从何所起,你。
沈遇忽而有些疲倦,眉眼都起了倦意。
夫人问我疼不疼。
自然是疼的。
若是不疼,今夜我就死在裴家了。
夫人也就等不到我回家了。
天上的启明星不知何时悄悄地冒了头,偷听着屋中的谈话。
温虞抓紧了身下的被衾,半晌才回过神来,无力的咬着唇,夫君为何要告诉我。告诉她,她又能做什么呢,她难道还能拦下他伤了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