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田见在场的三法司官员口径一致,方知上了吴介的当,慌忙哭喊否认杀人。
曹怀恩发差捉拿吴介,请示过庄世珍的意见后将柳竹秋和陈维远无罪开释。
张鲁生送柳竹秋走出锦衣卫衙门,柳尧章已在外等候多时,见妹妹平安无事,且喜且忧地将她带上马车,愁虑道:“前天我以为你出不来了,把你假扮温霄寒的事告诉了老爷太太。”
柳竹秋的惊愣似燕子掠水,只激出一个小小的涟漪,随即镇定道:“说了也好,省得以后再偷偷摸摸的。”
柳尧章踧踖:“你该不会想跟老爷对着干吧?”
柳竹秋笑道:“如今我有太子殿下撑腰,老爷也不能违抗他的旨意吧。”
柳邦彦一次次在关键时刻暴露自私懦弱,言行都令人鄙薄,柳竹秋再难对他产生敬意,全靠养育之恩和骨肉天性维系对他的感情。他的话已不具备权威性,可听则听,若不可听她会毫不犹豫地反抗。
她见三哥面红面绿,显是为自身立场犯难,笑慰:“待会儿见了老爷你什么都别说,全交给我,他若逼迫你,我也会替你申辩。”
柳尧章苦恼:“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真要做不孝子吗?”
柳竹秋辩驳:“《颜氏家训》说得好‘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你看咱们老爷在宋大人和温如遇害时的表现,值得人敬佩吗?我想前天你跟他坦白的时候,他也一定不管我俩死活,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柳尧章回想父亲当时的绝情也很寒心,不能拿出来翻是非,哀叹:“我不想把局面闹太僵,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起码的伦理纲常还是要守的。”
这事不能在家掰扯,柳竹秋让他送自己回租房再去接柳邦彦过来,少点人知情,就能把对父亲颜面的伤害降至最低。
到家后文小青和瑞福赶着帮她烧水做饭,她痛痛快快搓掉头上身上的油污尘垢,方有重见天日之感。对文小青说:“一会儿家父要来,还请你和仇儿、念儿暂时去我三哥家待着。”
文小青听说她暴露身份,非常担心。
柳竹秋玩笑安抚:“大不了被撵出家门,那样就能安心做温霄寒了,倒比从前更自在。”
她想以父亲的葸懦必不敢得罪太子,但还认不认她这个女儿就难说了。
他若先绝情绝义,我也犯不着哀求,反正他总拿我当负担,还有三个儿子养老送终,我把目前为止攒的积蓄全部交给他,也够偿这二十二年的养育恩了。
怀着赌气情绪,沐浴后她仍穿起男装粘上胡子,有意让柳邦彦亲眼见证她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