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无话可说。纪平回得很快,全不慌张更无半分谋逆被揭的羞恼,一贯的合宜,显得坦荡。
那大人,认罪么?
不认。
阮雪音回头看顾星朗。
顾星朗默了片刻,新政,姐夫随身带着么?
大概是因小漠刚提了驸马二字,他忽改了称谓。
是。纪平应,半回身。
便有一名吏部司侍郎也便是他的属下,双手捧一摞厚卷上来。
与苍梧雷火之夜上官宴的那摞不相上下,似乎还更厚,被纪平接过,袍服大袖一挥,厚卷便翻滚着展开在宽阔的主街上。
字朝顾星朗。
这些日子朝议,臣一直在与诸位同僚议新政,增减修订,不敢懈怠。
阮雪音目力好,又离得近,直接便能瞧清楚。字迹来自两个人,纪桓和纪平,她常年伴顾星朗在御书房,不止一回看过二人奏章。
蓦然就想起上官宴那摞厚卷,也是父子二人共书,如今已传得天下皆知。
说起来臣父与上官相国,似乎还切磋商榷过。纪平道,所以许多谏议,同上官宴在苍梧的提法一致。
顾星朗离得远,看不清,在这句话音落处跃下马背,走到长卷前。
父子俩的字迹其实有些像,纪平的更圆融,不若纪桓苍劲。
君上的字迹,和臣父也有些像的。似知道顾星朗在想什么,纪平又道。
此话原有大不敬之嫌,但举世皆知顾星朗是纪桓的学生,且为晚辈,字迹上得传承,情理之中。
换句话说,他们三人的字迹都有相似的神形。阮雪音没由来想。何止字迹,一个老师教出来的,顾星朗和纪平分明有相似的理想,只因位置、立场不同,做法也便相悖本也可以不相悖,是为臣的一方动了彻底变革之心这心思里有私欲,有不周山天命的煽动和上百年筹谋的骑虎难下,应该,也确有理想。
后世再来看青川这一段旧史,恐怕也不能一口定黑白吧。
纪平在许多关节上分明可以做得更绝而更可能取胜,却没有,也是为了给自己给父亲给家族,争一个不那么叫万人唾弃的身后名吧。
终究是个读了半生圣贤书的文人。
阮雪音不知该为此庆幸还是扼腕,艳阳漫皇城中只听顾星朗道:
在边境时朕与蔚君慕容峋相谈,听闻了一些上官宴的新政,确有许多重合处。他认认真真在阅,旁边的修订也不错,比如这条,
他大声将其念出,旋即唤:
杜晟!
本朝最敢言的谏议大夫忙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