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官服玄色,衣上有赤、黄、缥、绀四色纹绣的麒麟蟒兽,冕旒以黑玉珠穿就,青白红三色绶带拢出宽肩,劲力的腰身,越显身形颀长清俊,蟒袍穿在旁人身上,多有威慑,落于丞相身上,却被清俊的容颜,岩崖青松的身形压得翻不出气势,只留了一种风雨秋霜皆不会变动的稳,声音不急不徐,简明而要地陈述着。
群臣都安静地立在两侧,无不敬重。
崔漾目光落在他袖间,眉心微蹙,那握着玉圭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却依旧能看见腕间一线红痕。
宴归怀位置在右侧第六位,略抬头,又慢吞吞垂下头去。
今日朝□□有两事,一是安排伐魏大军的粮草征调,此时崔漾早有安排,但还是叫大农令按进度安排,以备后需。
另外东平六县的案件理出了个结果,章戍几人也从东平回来了,牵扯甚广,正好征召学子入仕,不缺人,崔漾便一并处置了,把一些品性才学尚可的学子下放到地州,一则都是些地州小官,勋贵反弹不会太厉害,二则叫他们到地州上做些实事,算是历练,也算是检验。
下朝后崔漾回了中正楼,自暗格里取了两瓶药,细瓷瓶身并无纹饰,只是木塞一白一红,崔漾打开木塞,闻了白色瓶子里装着的解药,这药本是她自己研制,并无异常。
但已经两次了。
调派王铮前往濮阳赈灾前,她便派暗卫暗中将解药下到王铮茶盏里,叫暗卫确认他喝下再回来,中秋节那日,他手腕间依旧有红痕鲜亮,她以为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便又传音于暗卫,明面上是让他回禀消息,实则是取解药。
带了药的饭菜也是她看着他吃下的。
可今日早朝,他腕间血脉旁依旧有红丝。
崔漾蹙眉,拨开了红瓶木塞,倒了三粒服下,半靠在案桌后,阖目养神,等药效发作。
幼时她与王铮并没有来往,只是知道王家有个表弟长相与她有三分相似,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会潜进王家,加上王铮虽然是嫡长子,在王家却很不得待见,几乎是在荒废的小院里自生自灭,她便制住当时只有八岁的王铮,许以利诱。
说以后会让他过上好日子,坐上王家家主的位置,但这个已经学会自己种菜养活自己的表弟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拒绝了,且看着她眼里都是恨意。
王铮从小就恨她,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逃跑,无时无刻不在寻机刺杀她,要叫王行来抓她,她挤了一点树叶汁灌给他服下,骗他是能叫他肝肠寸断的毒药,没有解药就绝对活不过三十岁,遏制了王铮。
练武不是她第一件做的事,研习医术毒术才是,做了这摧心散叫王铮服下,自服下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腕间生出红痕,王铮亦没有驱从,只是一面听她号令做事,一面背地里找医师,到后来自己学医,一直没有放弃摆脱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