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冷嗤一声。
夜深了。
他背上的刀口渗进了药,伤口处便由开始的灼烧感慢慢变得清凉起来,但肩上的疼痛却还持续,尤其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更是明显,裴熠咬着牙默不作声的熬过了半宿,直到窗柩边隐隐泛着白,肩背上的痛感才被周身的麻木替代。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腿脚,靠着桌眯眼打盹的霍闲忽然说:“早啊。”
裴熠皱了皱眉,昨夜的颓态已尽数散去,他眼神锐利,犹如长空上遨游的猎鹰,短促的四下看了一眼,手掌抵在腰间的刀柄上,说:“不早了,走吧。”
*
晨曦放晴,昨夜的一场雨只剩下高枝上零星滴落的几粒珠子,夜终于过去了,街市早已通行,来往的百姓不疾不徐,昨夜那场恶战仿佛是一场幻觉。
修竹眼见天都亮了,却迟迟未见裴熠回过府,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司漠在后院晨练,遇上满面愁容的修竹正急色匆匆的从外头回来,上前拦路道:“你这一大早的从哪里回来?”
“侯爷呢?”修竹转身朝天际望了一眼,总觉得这雨没下过瘾。
“我还想问你呢?”司漠说:“昨日不是你和侯爷一同去的掬水月么?”
“跟我出去再说。”司漠被修竹拽着出了门。
安虎正在街上带着巡防营的弟兄巡逻,被布庄的掌柜当街撞上,这几天巡防营的差事繁复起来,当值的时间也比往常要久,他冷不防被人撞上,当即心中起了疑虑,拔刀问道:“你是何人?不要命了么?”
布庄掌柜闻言,脸色都吓白了,当即一跪拽着安虎的衣摆口齿不清的说:“官爷......巷......深巷......死了......死了人。”
又是死人,两天内,两起命案。
原本无精打采巡街的官差一听到有死人,立即警醒,安虎一把抓起布庄老板的衣领,吩咐道:“带我过去。”
说罢手掌一松,命人带路,他在巡防营混了好些年,从前仗着自己有点身手,加上姑丈在户部任职的关系,巡防营上下都捧着他,但自从成安王成了巡防营的统领,就不同了,那位主子不好伺候,动辄以军纪处置,巡防营上下被驯的服服帖帖的。
就连自己也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惹着这位大人物。
布庄掌柜踉踉跄跄的在前头带路,他也是时运不佳,原本离布庄就近,偏巧今晨家中有事耽误了这才抄的近道,却没曾想遇上这到了八辈子霉的糟心事。
“就在那里。”布庄掌柜指着窄巷中的一具尸体别开头说:“官爷,我能不能先回去了?”
巷子里的污水没过鞋底,泥水里躺着个人,安虎扭过头看了布庄老板一眼,问:“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