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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祸水 再枯荣 1004 字 6个月前

    可话说回来,哪家破落户有银子买个丫头?比及元宵已过,牙子才将将寻得户人家。底下婆子走到柴房来,幸灾乐祸地奚落与萧娘听:

    “那家人姓席,汉子三十七,媳妇早死透了,丢下这汉子与个儿子。”

    婆子笑出一脸干纹,睨着箫娘,见她无甚反应,便冷哼一声,“汉子呢,成日赌钱吃酒,有几个钱也不知省检,元宵那时候赌钱赢了十两银子,就花了八两托牙婆子替他寻摸媳妇,可不是你这里现成的么?”

    暖日照寒烟,久违的阳光由两扇被风摇得嘎吱响的漏门里扑进来。箫娘静视光束里的尘埃半日,认了命,将沉寂的眼睇上来望婆子,“那姓席的汉子家中可有田地屋舍啊?”

    婆子搬了根长条凳在她边上落座,“还做梦过好日子呀?我劝你识些好歹,姓席的汉子田产是没有。就有,也给他早输得裤头也不剩了。屋舍倒有两间,勉强遮个风霜,享福你就不要想囖。”

    她拂拂裙,双手搭在裙上,“儿子还算不差,叫席泠,是个读书人。可身上虽有个进士功名么,却不成器,这年头,有才无钱妄想做官?做梦呀!”

    说到此节,婆子垂看她愈发清瘦的一副骨头,不由叹息,“你进了吴家门两年,本本分分熬一二年,配个小厮,哪里不好?就不要小厮,给少爷做个通房,也不委屈你,你做甚把主意打到老爷头上去?太太是个什么火炮脾气你不晓得?”

    门内卷来风,箫娘在柴堆前把自己紧抱,玲珑心窍暗暗筹谋着,有个身怀功名的“儿子”,也算条出路。

    缘分说来,就是如此奇妙,此刻席泠是谁,甚至还未曾见他一面,箫娘已在淤泥里,像仰望薄薄春光,止不住朝他向往。

    她笑了,剔婆子一眼,“做通房配小厮,还不是一辈子的奴仆命?先不要讲它了,那姓席的汉子什么时候来接我去?”

    婆子良劝无果,瞧她竟还笑的出来,怄得一记冷眼丢给她,“你就是天生的奴仆命!懒得劝你,明日午晌牙婆就来接你!”

    婆子靛青的裙把光束一搅,尘埃翻涌,最终落回坑坑洼洼的粗墁地转上,成了一抹人人厌嫌的灰。

    箫娘大约就是那一抹灰,诗词里咏来凄美,现况里,多瞧一眼都嫌烦。

    果然到明日,牙婆来接,箫娘抱着包袱皮跟人出去,园中恰逢书散学归家的吴公子。

    两人远远一对望,那吴公子眼中便流露出一股怜香惜玉的情、又一缕哀其短浅的痛、再一丝爱而不得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