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终之前送过她一套衣裳,圆领红袍窄直袖衣衫,用的真丝花罗的面料,四经绞织,料子柔嫩凉快,穿上身正合适。
她惊讶与陈敏终的细心妥帖,他是个办事牢靠的男人,即使平日不怎么瞧她,也将她的尺寸记在心里。
裴迎将头发用小银簪挽起,利利落落,显出脖颈的纤细光洁。
林场列了阵阵彩旗,山果红通通地缀在枝头,正午的薄云遮住了日头,投下一片阴凉,正是好天气。
裴迎倒是不客气,陈敏终既然是她的夫君,她便物尽其用,一只手撑上他的胳膊,软软踏上马镫。
陈敏终抬眼,天光倾洒。
裴迎一身圆领暗红绸袍,仿男子式样,她又束起了头发,衬得皮肤明净,两颊粉嫩。
从远处一打眼,竟以为是哪家的王孙公子,飒爽极了。
陈敏终眸光一敛,不曾想过她穿仿男子式样的衣裳,会别有一番风姿。
“殿下,您不上马,我可不敢动。”她说。
陈敏终翻身上马,双臂从背后环过来,始终是隔了距离的,疏离又客气。
可是这一团柔软芦絮,却不以为意地往后靠近。
温热的气息攀延,从少女的头发、衣襟下……若有若无地递送香气,无孔不入。
“放松缰绳,磕一下马肚子。”陈敏终道。
裴迎按照他说的做,衣摆面料光滑,垂坠在马腹两侧,随马蹄一动,褶皱摊开,波光摇曳。
“昨夜是我的错。”裴迎轻声说。
昨夜……她误会了,叫陈敏终看了笑话。
她竟然用手抚住了他。
殿下总是嘴硬,白袍下却出乎意料地诚实。
那时她感到害怕了,瑟缩地收回手,一抬头,见到殿下愠怒的脸色,他当即离开。
裴迎怔怔的,有时在想,殿下是生气她的冒犯,还是生气……她没有继续冒犯呢?
“你只需要专心学骑马。”陈敏终的声音淡淡的。
裴迎忽然抿起嘴角:“殿下真好。”
她与陈敏终是截然不同的人,陈敏终内敛,十分的爱意严严实实,连一分也不肯流露。
而她有一分爱意,却表露出十分。
微风吹拂,她的声音也慢悠悠落下。
“我从小跟爹爹说不愿嫁人,如果那时候知道,嫁的是殿下,我一定不会害怕成婚。”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