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伤重不便挪动,军报中还奏请大军多在济宁休整些时日,好等镇远将军身体恢复。
到底是年轻身体扛得住,这边信马刚走半日,傅其章就已经转醒。
还未彻底清醒,他朦胧中只能觉出四肢稍稍一动便拉扯着疼。
尤其是心口的位置,呼吸一次都会蔓延着疼痛,令他不敢大口喘气。
他从不信自己能进阎罗鬼殿,只是现在耳边隐约有啜泣声,听不真切,平白添了凄凉,怎么都感觉是在哭阴阳相隔的人。
好在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后,四周是一片白亮。手指触到的也是略软的被榻,这才有几分尚在人间的感觉。
胸口随着起伏一阵阵的疼,傅其章不得不放缓呼吸,微微挪过眼神去看这哭声从哪来。
他没出什么声响,目之所及是沈子耀和殷可竹正倚靠在一起,还替对方擦着眼泪,只管埋头哭。
总算是看到了人影,也看清了熟悉的大帐,确认还是阳间。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傅其章喉间干裂的疼,嘶哑虚弱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只怕再这么下去,要把自己刚缓上来一口气又哭没了。
听到声响,一直埋着头的两个人这才猛地看过去,怔了片刻。
“姐夫!你醒了?”沈子耀弹起身扑过去,在榻边猛地停住脚步四下打量。千盼万盼,终于是把人盼到转醒。
殷可竹见状起身往帐外跑,去叫其他人来。
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疼,让傅其章想起来自己是怎么保住的性命。他低声问道:“我怀里的平安符呢。”
“这里!”沈子耀慌忙从他枕边拿出已经洗干净的平安符,递过去。
傅其章吃力地抬起尚能活动的手臂,接过平安符。见着上边有道口子,里面可见白玉碎段。
“你阿姐给我的,救了我一命。”傅其章说得庆幸,虚弱的神色中忽然多了些笑意。发白的唇因为这笑意,也终于有了点生气。
他轻轻地捻过平安符上的一针一线,能觉出里边的那枚平安扣碎成了几节。若没这平安符挡了下,长矛的锋刃当真是要直入心脏了。
“我有人护着。”他又想起在战场上说的这句话,忽然心里后怕起来。眼眶一热,一滴泪悄然滑落。
他忙偏过头去掩饰这滴泪,以往拼过再凶险的战场中,也不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只当是自己技高一筹,理所应当。
可今日心里却有了块时软时硬的地方,牵扯着、提醒着,世上还有他想要陪的人。如此从鬼门关挣扎回来,倒觉得是侥幸。
“将军!”荀业之与景舟急匆匆进账,见着人已经醒了分外激动。
傅其章见着人都到了,索性就收起那些悲戚,问道:“这一战后续如何?”
“淮南王被你当场格杀,江北军尽数投降,只是周穹跑了。”荀业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