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淮南王一战之后,淮北军除了荀业之便再无得力人手,眼下也不好调配。
他思索片刻,又道:“本宫有意选派良将赴江北,协助荀将军,诸位可有建议。”
大楚朝中本就文盛武衰,往前二十年指着殷渌,这几年是傅其章挑大梁。突然这么一问,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手。
沈郁茹听得背后传来如蝇蚊般的声音:“要是傅其章活着就好了…”“就是…”
想来现在念起这等好处的人,与当时言辞犀利要将傅其章下大狱的人是同一批,她听得苦涩却又觉着讽刺。
提起心中的痛处,她的神思一下子又跌回了傅其章的一容一笑,不禁鼻眼酸楚。
沉默良久的成王忽然开口:“书文院掌令沈置之子沈子耀,已随靖安将军征战多时,颇有战功,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徐值一提沈子耀,沈郁茹即刻警惕地望过去,话至一半,她已经能揣测出背后用意。
如今没了傅其章就没了庇护,那用沈置便能拿捏她姐弟二人。这一番安排,想必是要沈子耀掌了军权再以父亲之命要挟。
况且刚历分离之痛,沈郁茹心有余悸,不敢再把沈子耀推去那险恶的战场,于是道:“殿下,舍弟年幼识浅,恐不足以胜任。”
成王缓缓偏来目光,二人眼神交锋一瞬,又各自收回。
“此事容后再议。”太子觉出了气氛紧绷,想来是不能当庭做出决断,便找了个托词。
见着许多阴狠的手段,沈郁茹实在害怕将沈子耀再卷进来,她甚至自己弟弟没有城府,绝斗不过这些蛇蝎。
好在成王也没了再提此事的机会,小内侍前来通禀,正临司的人已然在门外候着。
于信被架进门的时候,沈郁茹险些没有认出这个形销骨立的人。整个人仿佛痴傻了一般,双腿似乎是无意识地挪动。
深陷的眼窝、脸上瘦得颧骨凸起,那空空荡荡的衣服挂在身上,同他的眼神一样无依无靠。
一身红袍的人人扔在地上,来去间只像太子行了个礼,其余的并未言语。
“于信…”沈郁茹终究是按捺不住,自从失了心中所爱,她似乎对一切苦难都格外敏感。
好在于信尚知有人呼唤,颤颤巍巍地侧过来一个目光,并不敢直视。
他余光见了熟悉的面容后怔了一瞬,随即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迫切起来,连滚带爬地近身抓住沈郁茹裙摆。
“不是我害的傅其章!不是我!”他顺着那洁白的裙摆要往上攀,宛若崩溃前的最后一丝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