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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葛同骞垂着眼,宽厚手掌覆在隆腹之上,尖刻一笑,“沈大人,当务之急是修建城墙,也需严守墙榻之处,城中不少百姓屋房垮塌,邑京百年难遇这连日暴雨,正是用人之际,怎好在此刻论罪?”

    沈霖是苏晋淮的门生,人若是进了刑部,便是将把柄给了苏晋淮。葛同骞心里打着算盘,掌心却也是冷汗岑岑。

    这事儿没法善了!

    沈霖面色微冷,“兵不堪大用,乃将之过!遑论城墙坍塌何等之耻!诸位大人的官邸还好好的,城墙怎就塌了?”

    葛同骞双眼眯成了墨点似的缝,说:“沈肃川!你少越俎代庖!陛下还坐在上头呢!”

    然而高坐的陛下仿佛正神游天外,仿佛根本未听见满殿的喧嚣。

    陆云川忽然就明白了。

    他们要明挽昭是来干什么的?

    一个做不得主的痴傻皇帝,犹如群臣手中傀儡,谁都能利用他搅浑水。

    “他们得吵上多久?”陆云川抿唇。

    齐雁行司空见惯,面上也没有笑,“快了,今日别说是陛下在,就算是圣元爷从皇陵蹦出来亲临,苏晋淮也肯定攥死了不松手,这机会他可等了太久。”

    他说得是苏晋淮,可咬字之间却又存着痛快,好像等太久的人是他。

    不出所料,陆佐贤先安奈不住,他也已年迈,华发苍苍,慢声道:“修缮城墙要紧,暴雨不断,城中积水,若不尽快重建城墙,疏通积水,必对城中百姓诸多不利。”

    “陆阁老说得不错。”苏晋淮面色平静,“重建城墙必然要快,但功过也该论处,工部侍郎罗鸿丰、兴武军指挥使左怀叙二人均难辞其咎,由刑部收押审理。至于这城墙,余下兴武军两府同御林军两府一并去办,也好留予宫中部分巡防。盛都尉年纪大了,由陆都尉督办重建城墙一事,陆阁老以为如何?”

    罗鸿丰几乎瘫倒在地,近乎哀求道:“陆……”

    “甚好。”陆佐贤一开口,断了罗鸿丰的路。他面不改色,说:“重建城墙,便由工部督办,户部协办。此外,也应有陛下身边的人亲自监察,安公公,你便陪禁军走这一趟?”

    以内监之权,如何能监察官员之过?

    安喜从容俯身,乖顺道:“奴婢领命。”

    沈霖眉头一皱,又想开口,苏晋淮却摇了摇头。

    走出宫门时,雨势仍旧延绵不绝,天际泛起灰蒙的白。沈霖为苏晋淮撑伞,送他上马车时,忍不住说:“一个阉人,怎能当此大任?”

    “由他吧。”苏晋淮只笑,“陆佐贤是被逼狠了,再逼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他是条不声不响便咬人的毒蛇,何况,肃川啊,如你所言,安喜栽在陆沉松手里一回,难免不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