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敛眸,道:“学生明白了。”
苏晋淮望着瓢泼雨势,说:“是场好雨。”他掀着车帘,“雨大,你也上来吧。”
沈霖却退了半步,官袍已湿了大半,风雨之下撑伞也无济于事,他摇了摇头,笑说:“不妨事,学生回衙门去瞧瞧,不远。”
“你啊。”苏晋淮摇了摇头,深知他性子,也就不再勉强。
沈霖俯身一礼,撑伞走进了雨中。
——
陆云川冒雨赶回禁军衙门,工部员外郎徐知微是个清俊沉默的年轻人,也冒雨前来,比陆云川晚了一步。
“陆都尉。”徐知微浑身都湿透了,他摘了官帽抱在怀,面带愁云,“下官去了趟户部,户部暂且不批银子,说让咱们拟个章程,可眼下局势急,等图纸章程都出来,再去江东进木材砖石,城墙想修好怕是得两三个月!”
陆云川蹙眉,“动不了工?”
“正是如此。”徐知微叹道,“下官还未亲自去城墙瞧过,但听回来的说,并非是整面城墙坍塌,只是数个点,若不尽快重建修缮,等到明日,说不准东城墙便要整个塌了!下官原想着,先由工部工匠带着禁军的兄弟们着手修缮,至少能保墙体不塌,户部同时分批进料,方便咱们干活,事急从权,可户部死活不肯批银子,这要拖到几时啊!”
说到后面,徐知微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重重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下两手空空,难不成还能把人当墙挡在那用么?陆云川脸也沉下来,说:“徐大人,你去内阁,将此事当面细禀,户部那头我去瞧瞧。”
徐知微一怔,心知这位凶煞脾气,下意识便想劝阻:“陆都尉……”
“徐大人。”陆云川已推开了门,游谨和御林军左府的弟兄们在廊下躲着雨,他眼眸极冷,说,“不给银子的活我们御林军干不了,户部难不成还想把我们左府兄弟当砖块砌墙?”
徐知微被那双鹰目瞧得一个激灵,当即住口,摇了摇头道,“确,确是如此……”
陆云川也没打伞,这天气打什么伞都无用,穿着官袍抱着刀走进了磅礴雨中,像一柄即将出鞘的沉重刀刃。
徐知微更担心了些,追到廊下去,忧心忡忡地对游谨说:“陆都尉不会在户部大打出手吧?”
到时受了责罚,岂不是更无人干活了!
游谨沉思片刻,遂认真道:“得拿瞧户部给不给银子。”
徐知微两眼一黑。
——
安喜要督办重建城墙一事,人便去工部对接,禁军总督齐雁行便顺势冒着大雨送明挽昭回了麒华殿。
绕是如此,进殿时明挽昭也满身狼狈。
齐雁行吩咐人去为明挽昭备水后,才说:“腿伤好了?”
“嗯。”明挽昭站在窗前瞧雨,神情又冷又淡,可他眼神太空茫,反倒叫人瞧不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