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王爷以为王妃会想他?见字如面嘛。”
“谁想他干什么?”
第四十四章
妆鉴
此去路远,山水迢迢,至邯郸一程细数不觉已一月。此地偏远,书信至时想必金陵已见草色,此地却需多待些时日。
今日午间,便有雪落,晚间未停。若飞雪能传,必装在封里寄送,不是涿郡,终归是北境的雪,也算离你故里最近的一片天了。
不过梅花凋得晚,晚间回府时,婢女折几枝在案上,瓣上带碎雪,落几片夹在信中,算与雪沾亲带故之物,不知到你手中,会成何模样。
邯郸偏远,王府不大,几日前初至此处,封府缉拿众人,燕王府男女老少俱在,人不多,父皇之意要尽数押解回京,做个引燕王的筹码。
只此事蹊跷,这些亲眷未必知晓燕王图谋,却由一人牵连,受牢狱之灾,且若回京燕王未能现身,谋逆之罪刑罚,便将降于他们身上,兴许再与燕王相见,将于地下。
燕王幼子,尚在襁褓,稚子无辜死罪可免,但回京一程,路途颠簸。孩子早产,身体瘦弱,当日一面,便因封府吵闹受惊,啼哭不止险些断气,若几日后启程,许要夭折在路上。想来,竟是常言所道之父债子偿。
此信至金陵时,想必你已无大碍,院中可走动,但若上街自还需乘车。平日出门习惯,且都收敛,莫要绑刀,如今这般,莫论自保,携带此物,也仅冲动之下伤腰之用了,重则恐后半生卧床不起。
无事少看话本,神神鬼鬼,只看名字,尚不如此前胡编乱造的江湖小报痛快,若得空,多习书法,再传涿郡书信,恕不代笔。再不济抄写佛经,静心去躁。
今日二月初六,现今情形,许月底可至涿郡探望,三月初启程回京。但之后如何,尚无定论。若有差池,回程日缓,带你回涿郡,许将后延。
往年三月初宫中有宴,今年不知母后是否再办,若我届时未能回京,你不愿应付,且用伤推脱,身体缘由,母后不会究寻。
天色不早,便写到此处。
书短意长,恕不一一。
愿卿早日康健。妆安。
手肃元庆十三年杏月李辞浓墨轻点,带了梅香的素白上落下最后一笔,李辞轻轻撂笔,抬眼间案前是适才提及的几枝白梅,插在一素净的白瓷瓶里,淡雅清逸。右手边及时被推来一盏热茶,将好暖暖人微凉的指尖。
“殿下的字真好看。”
递茶的人凑了过来,许她们北境的姑娘就是这般,尾音脆生生的那点儿意思,有些像江可芙,在耳畔响起,还带着不知从何处沾染来的香。
但李辞未似以往,得了赞许不骄不躁颔首轻笑,听声音跟进,下意识的蹙眉,手已比心快,未沾上茶盏便收回,极快的拈起,素白纸张半空里一角飘着,撤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