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眼睛。送我描纸人样子吧。”
“程姑姑!”
不待江可芙做出反应,身侧二人已异口同声,被唤“程姑姑”的少女蹙眉,转而便不耐烦的摆手:“我晓得。你们找的是他。谁送不一样?我还未怪一回来就碰上这档子事。吵吵嚷嚷不得清净,烦得死人,全乱了,不如纸人。哼,帝都尚且如此,不如北燕杀进来屠城死个清净!不是明日卯时三刻么?人留这儿,回去复命吧。”
两个亲信迟疑,如斯与屋中人何等关系不知晓,却提醒过她们,这位少女模样实则已有四十来岁的“程姑姑”脾气古怪,若有事相脱非迫不得已还是找另一人稳妥,好在她不常在金陵,只不知今日怎的偏在。
“怎么?我做事你们不放心?”
似要发怒,二人不敢再多说,只得离去。
“你,进来吧。”
*
昏黄灯火映着一室的纸扎和花圈,正对门的柜台后供着一神龛,却不是常见的神佛,青面獠牙倒似个鬼怪,衬着这屋与那人,诡异非常。
不敢多看,江可芙瞥去目光。
这当口,那程姑姑已替她沏了盏茶。
“多谢。”
对面不理,只自顾自道:“可惜了,新纸人就缺对招子,若是这么一对,得多好看。”
捏着茶盏的手一顿,最后只做啜一口的样子,不动声色将分毫未动的茶水撂在桌几上:“确实可惜了,我这对招子是要看大启海晏河清百年的,断无要送给一短命纸人的道理。”
无意如此夹枪带棒,只是适才那句“屠城”太过令人不快,普通人尚且听不得,更遑论长在边关耳濡目染北燕可恶行径之人了。
“哈哈哈哈,什么百年,那短命鬼若是你呢?又或者这国呢?我就喜欢看这样痴心妄想的人。”
“终归长过连风雨都遭不住的纸人。”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做个短命鬼?”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大抵不会。可我信与不信又做不得你的数。”
此人身上并无杀意,对那阴恻恻的问题江可芙并不发憷。
程姑姑眯着眼打量她半晌,不再搭腔,钻进柜台后头不知翻找什么,再出来就拿了三炷香,插在神龛前小香炉里。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江可芙也无意再注意她,屋子一角盘腿一坐,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