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来日诞下帝裔,只怕这白美人更不是池中物。
宝珠知道,这个“来日”不会太遥远。
“若是帝后失谐,后宫怎能安宁?”皇后此话像是自问,却一字一字地敲在她心上。
妾这一字,似通“窃”。片刻恩宠风光,都是自正妻手里漏下来的。
入夜的寝殿里,只有一星如豆的灯火,化不开浓稠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浅浅地叹了口气,又以一种闲谈的语气问宝珠:“你瞧着,礼儿与眉儿般配吗?”
“嗯…”宝珠咬着唇,蹙眉思考片刻,笑道:“佳偶天成,珠联玉映。”
“你这孩子,”皇后失笑,“只管说吉祥话儿呢。”
宝珠见她阖上了眼,安稳地平卧着,便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放好了床帐,又走到桌前,熄了灯,随即悄然地在黑暗中坐了下来。
确实是珠联玉映的一对啊,何以后来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呢?
因为她吗?她怎配。
讯景如梭,旧游似梦,往事无迹可追寻,倒显得她庸人自扰。
但终究是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她认字不是嬷嬷教的,联诗也不是。
还有八音琴,与八音盒。
第2章 .二杏仁酪
次日下了值回住所,宝珠见自己屋子门开着,知道善善在,便走到门前,才要说话,就见善善正坐在床边收拾匣子,她心知自己怕是不方便此刻进去,越发放轻了脚步,转而往小饭厅去了。
她们这些伺候皇后的宫女,可以算是后宫里最有体面的了,不仅住的屋子宽敞些,还有专门的地方吃饭。
宝珠进了小饭厅,常姑姑正收拾碗碟,见她来了,忙不迭擦干净手,叫了声:“宝珠姑娘!”
宝珠笑着向她问好,她便说:“我才要让人把早饭给姑娘送屋里去呢,姑娘怎么亲自来了?”
宝珠道:“姑姑太客气了。今儿我不当值,正好出来走走。”
说着话,常姑姑已经把食盒给她装好了,宝珠一瞧那食盒大小,就知道里面是她一个人的——往日里她和善善的饭食都是装一块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