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长远的好处,今日他也意外地收获了。
李释穿着御赐的大红蟒服,配着玉革带,仰头挺胸地立在群臣的前列,擎等着一览新储君的风姿绰约。
他今日还没见着皇帝。毕竟是立太子的大事,自己再凑到皇帝身边叽叽咕咕就太不像样了。
但愿他那笼蝈蝈儿还没被母亲发现。
李释正悬着心,礼乐声大作,夏侯昉露金面了。
夏侯昉有些紧张,哪怕他自从记事起就预见了自己的前程。
但这条路并不易走。他没有勇气拍着胸脯保证他会挑起皇父将要交给他的重担。
拍着胸脯大夸海口,那是李释的强项。
但他也确实每一次都没有食言。
夏侯昉不禁朝阶陛之下瞧了一眼,李释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皂靴出神——说是出神也不尽然,至少夏侯昉目光扫过来的那一瞬,他抬起眼皮觑了他一眼。
那目光里的愬愬然、惕惕然,与其他老臣一般无二,但夏侯昉就是知道,李释心里是坦荡自若的。
自己总不会不如他。
夏侯昉的身躯前所未有地舒展起来,从容地走到皇帝跟前,三跪九叩后,又率东宫属臣及百官行大礼,随后聆听着皇帝的教诲。
接着,太子受礼、拜庙,并至后宫朝拜皇后。
皇帝没有皇后,故而将此项改作了拜谒皇太后。
他本人则功成身退,领着李释去向宝珠从实招来——大不了说蝈蝈儿是御赐的。
好歹宝珠不会当着儿子的面数落他太过。
谁知宝珠往恭王府探韫柔去了:韫柔磕完那颗松子糖,肚子便发作了。
夏侯祈慌得像没头苍蝇,比皇帝当年还不如。家里没个经历过的女人坐镇,实在不成。
皇帝与恭王的情分平平,这俩妯娌却是挚友至交——当年宝珠客居永州,无意间撞破永州乃至湖广司上下一干官员贪赃枉法、只手遮天,救灾结束后便寄酒密告于皇帝,自己也怕脱身不易,再小心谨慎还是被狗急跳墙的逆贼们围堵拦截,幸亏遇上了谢家姑娘的车马。
谢姑娘素来亦是急公好义之辈,前些日亲送了许多紧缺药材来永州,算是安心待嫁前最后大展拳脚一回。
二人相见恨晚,一面勉力突围,一面还约定将来有缘再见。
再见的机缘,便是乌衣巷东、来燕堂边。
宝珠一行撤离永州,用的是求医的借口。然而一路兜兜转转,那点不轻不重的风寒竟始终没好。算算时日,恰是上一世困顿于浣花行宫的期限。
她忽然改了主意,没再往更温暖的南边儿去,转而往北,逗留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