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打发了殿里的内侍宫女,问道:“春蒐首日你夺了名次,回去楚家可有人为难你?”
年初的时候,世子楚琛受嫡母叶氏出言无状的牵累,入朝的事被耽搁了下来。钟平侯和叶氏都急得上火,家里准备趁着春蒐的机会,让楚家几个入场的少年郎齐心协力先一块儿帮楚琛争个好名次,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才好解决麻烦。①
楚琰摇摇头,说道:“我回去后只说我在林子里和他们走散了,只好一个人卯足了劲儿,就怕拖了侯府的后腿。”说完抬头看了哥哥一眼。
楚珩淡笑,就知道他们父亲钟平侯也不是糊涂蛋,自己的儿子里好不容易有个冒了头的,管他是嫡是庶,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家里人忌妒使绊子。只要钟平侯有心看顾,叶氏再心有不甘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
楚珩看出了楚琰的欲言又止,轻轻牵唇:“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春蒐首日最夺目的还不是楚琰,而是楚珩。其实他本不想出这个风头,要不是镜雪里,他也不会下场。不过这样也好,侯府要是有人看不过眼想出招,那就朝着他来吧,毕竟比起从南隰国师手下猎走第二头鹿,楚琰这个第九名也算不了什么了。
“你回去该如何就如何,春蒐首日什么样子日后也不用再改,陛下不是给过你旨意不许藏拙吗?既然到了帝都,就放开手去,哥哥会看着你的。”
……
楚琰下午还要参加春蒐,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楚珩才想睡个晚午觉,穆熙云又过来了。
还带来了一盒药膏和一张方子,以及一只书匣子。
楚珩怔怔接过那只绘着海棠花的圆瓷盒,有些失神地触了触上面的花纹,旋开盒盖,熟悉的清冽药香迎面而来——过去漓山的弟子得了水痘疱疹,用的都是这种药,见效奇快。旁处买不到,是漓山独有的,或者说,只有青囊阁主明远——他们的小师叔会配。
楚珩转过视线,静静地望向南窗外。
穆熙云心中微叹,走上前摸了摸楚珩的头:“没给你带内服的方子,想来御医更精于此道。只拿了盒药膏和一则药浴的方子,回头让人配了泡一泡。你症候轻,要不了几日就好了,嗯?”
楚珩点头应下,回过脸来,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笑得有些勉强,问道:“叶书离呢,没来吧?”
穆熙云知他是刻意转话,依着笑了起来,道:“没,你不想他当面笑话你,回头我不说给他就是了。”
“他今儿不在上林苑,一早出去了,和永安侯家的世子一块儿,说是马上就要走了,得安排一下他日后的什么生意……我没多问,他还说要借一下你的名头?”
楚珩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叶书离当时说挣的钱会分他两成。
楚珩心思沉郁,闻言只点点头没再多问,横竖只要不是“一两银子看一眼”的水痘画像图,那就随他去了。
——一个月后,楚珩再回忆起对“鬼见愁”人品的轻信,只恨不能打死今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