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殿皆静。
无他,只是乔郁这话说的太暧昧,对象又太不可思议,弄得群臣不可置信的同时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想听听这位离经叛道的丞相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臣以为与元大人此生不能相见,只是天意如此,竟令臣,”他说的很轻柔,这几个字仿佛是从唇齿中飘出来的柔软,“失而复得,臣情难自已,”他看向元簪笔,露出一个似有悲意的惨淡微笑来,仿佛在和他道歉,又仿佛在看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深情得令人动容,“臣自知荒谬,只是难以克制,还请陛下成全。”
他笑容中的苦意更浓,望着元簪笔的眼神柔和得难得一见,他睫毛上似有潮湿,微微闪着光亮。
饶是皇帝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个时候难免瞠目结舌,缓了缓才道:“虽然乔相情深,但是,但是这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好像才找回思路,道:“元卿觉得如何?”
元簪笔放下笏板,恭恭敬敬地跪下,道:“臣不愿意。”他拒绝得如此果断,果断得不少人心中划过一丝叹息。
水珠凝在乔郁的睫毛上,欲落不落。
饶是这大殿之上多半是乔郁的政敌,却也不得不承认,乔郁这样的神情,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他。
乔郁抬眼望向元簪笔,眸光流转,光华动人。
这大殿中不知道发生过多少不可思议之事,却从来没有一个如这般离谱。
元簪笔同乔郁对视,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势在必得。
这两人一人演情深似海,一人扮冷酷无情,看客可怜疼惜拍完叫绝,不入戏的却是两个演戏的人。
皇帝干巴巴地对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乔郁道:“听见了吗,乔卿。元卿说他不愿意。”
皇帝从未觉得世间有一件事像这般荒唐过。
然而元乔二人毕竟尚算国之重臣,训斥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竟被皇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憋得难受,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元簪笔身上。
连皇帝都没拍案而起叫荒谬,谢居谨等人更不能说话了,干脆闭嘴当没看见没听见,等乔郁说的更过分了再开口。
大殿中一时寂静无言。
元簪笔世家出身,身份尊崇,若是和乔郁搅在一块,恐怕元老先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拖回去打上几十鞭再扔到祠堂跪着,好在老先生不在,不然当真容易被气昏过去。
乔郁抿了抿唇,唇色与面色一样白。
若说装可怜,无人可出乔郁其右。
放在平时,元簪笔不介意陪着他演戏,看看谁技高一筹,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没有乔郁那般厚颜无耻,许多话就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