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笔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贴着,低低道:“你知道,倘若陛下没有此想,或季微宁那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会死。”
乔郁闻言觉得好笑。
他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是当太子被逼到谋反的那一刻,无论成与不成,他的死活都不再重要了。
一切都会如预想中的那般,不可逆转地,尘埃落定。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偏头,往下蹭了蹭,脸挨着元簪笔被他弄得毛毛刺刺的头发,“元大人宛如神兵天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簪笔却道:“你见到我时,不像安心。”
“我不忧心自己,”乔郁漫不经心得好像在敷衍元簪笔,“我忧心你。此举对你无利,你借来斛州军皇帝 也不会因此信任你,反而对你,对元氏一门更加忌惮,他会想,是元璁景与顾渊渟有不为人知的私交,还是你同顾太守私相授受,”乔郁皱眉,“亦或者,是魏阙让顾渊渟对你爱屋及乌。元大人,你明明能猜到这是陛下的局,你为何不愿意袖手旁观呢?”
他诚忧心元簪笔,见到元簪笔带兵来时亦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既喜且忧,更怒元簪笔为了皇帝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元簪笔阖着眼,只当没听见这话。
乔郁推了推他。
元簪笔才道:“任谁都没有十成把握,我既与顾渊渟有私交,当尽全力一试。”
乔郁抚掌。
元簪笔已练就了就算乔郁不说话他都知晓乔郁说不出什么人话的能力,不会自讨无趣问乔郁为什么鼓掌。
总不会因着高兴。
“我以为是五皇子。”元簪笔低喃道。
乔郁对他的长发爱不释手,凭借着当年着女装的记忆,手指灵活地在元簪笔的长发间穿插,一条辫子已初见雏形,他专心致志,因而并没有怎么听清,“什么?”
“我以为,陛下找来的是五皇子。”他重复了一遍。
乔郁不动声色道:“为何?”
“五皇子母族门第不显,既非世族,亦非寒门,乃是陛下一手扶植起来的新贵,在朝中身份尴尬,只得牢牢地依附陛下。”
乔郁哼笑,“这般便算身份尴尬,如本相,大约在朝中已无立锥之地。”
元簪笔心道你以为难道你在朝中地位很稳固吗?
不过他虽不爱骗人,更喜欢实话实说,也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五皇子刘昭,是陛下诸子之中唯一一个在外将过兵,亦有些小胜的皇子,陛下不愿意让我等掌兵,自然会找个亲近又可信可用的人来。”元簪笔不理他,道。
“刘昭为人耿直,”乔郁的这个耿直自然是相对其他皇子而言,尤其是相对三皇子刘曜,“又有战功,他重视武将远甚于重视文官——你喜欢他做皇帝吗?”乔郁问的突兀。
“我的喜欢,能影响时局一二?”元簪笔问。
乔郁笑眯眯地说:“今日你我所谈,权作闺房雅趣,无需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