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帘子, 只见重重营盘外, 营伍军士们无不在列阵晨练, 朝气蓬勃,又见傔人忙忙地为驮马套缰,收纳一地绊马索铁蒺藜。
“今儿就拔营嚒?”
柳儿端来盥洗盆,应道:“不错, 一早将军就下令, 巳时拔营——咱们也得早点吃完, 早点离开。”
路金喆没劳动柳儿帮忙,自己动手,简单漱口净面,道:“我得跟我哥走。”
柳儿笑道:“这个自然,等会儿我送您去。”
*
三人坐下来用早饭,白果儿还端过一只碗,路金喆闻着那味儿就拧鼻子,是这几天她常吃的劳什子温经汤。
“吃完饭再吃药罢!”
“依你,反正躲不了。”
见她这么苦药,连柳儿都笑着摇头。
粟米饼干硬无比,路金喆学着柳儿,把饼掰成几块泡在热水里,就着吃。那碗芥辣丝是难得的时蔬,挟一筷子入口,清香爽脆,味道不错,而那碟黑乎乎的酱,她也拿筷子挑了点尝尝,品咂半晌,竟然是肉酱,只是略涩口,太咸了——抬头,却见柳儿与果儿俩人全都若无其事以饼蘸酱,吃得很香。
她便也没多话,闷声呜呜吃。
不大一会儿,帐门被轻声扣响,柳儿起身掀门帘,再回来时领进来一个人。
路金喆惊讶地看着面前一身军士打扮的人——竟然是谢娘子!
谢娘子显然也吃惊得很,她瞪着路金喆,又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主帐,好半晌才把手里的托盘放下,端出一盘冒着热气的炙肉。
“裴将军赏的,几位谢恩?”
众人忙不迭拱手朝天摇了摇,口称“谢将军隆恩”。
……
谢娘子点着路金喆额头,哼哼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路金喆未答,反而把她上下打量一通,忙道:“我还纳闷您怎么穿上这身衣裳了呢!师傅,您这是?”
“你所看不错,为师我呀,投身军门啦!”
“啊?”
谢娘子喝了一碗金喆递过来的热水,便把这几日的事化繁为简说了一通。
言而总之便是当时渡鹤一役时满城缺人得厉害,她当时被叫去军器监帮忙补锻军械。补着补着,着实眼馋那身军装与同侪那股行伍气概,索性干脆自荐,投身到大将军裴甯帐下。
“你们那会儿没听见,那帮军器监的说什么?”
谢娘子一面吃着烤肉,一面活灵活现地佯装起来:“反正你是做簪钗的,一样也烧炉子拎锤子,打什么不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