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娘,你……”他一字一句说得艰难,仿佛斟酌着要寻摸一个不伤人的说话方式,最后只是摇摇头,浅浅重复一句道:“我实在不是个,值得深交的好人。”
他没再说话,半晌,唤了人来,吩咐人送徐颂宁出去。
徐颂宁眼神平静至极,无波无澜地望他一眼,唇微微弯着,带着不多不少的笑,低头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云朗和云采正坐在廊下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宣平司里的摆设,听见脚步声,一齐扒在栏杆里回了头,就望见徐颂宁面色平淡地过来:“走啦。”
“姑娘……”
云采抿着唇,想问一问阿清去哪儿了,到底把唇抿紧了不敢吱声,徐颂宁温温和和地回头看她,又望一眼云朗:“去外祖家。”
徐颂宁到沈家的时候,已是晌午了。
贺老太君年岁也大了,身体并不好,上一次徐颂宁落水的事情,沈家人皆不敢告知她,此刻徐颂宁来时候,她午睡才醒,正坐在窗户边儿缓着神。
徐颂宁才进来,就被老太太昏花着一双眼瞥见:“那是我们阿怀吗?”
“是阿怀。”徐颂宁应一声,嘴边笑出浅浅两个涡儿,伸出手来:“老祖宗都认不出我来啦?”
老太太捏一捏她手指,又摸到她手腕,最后抬手揉了揉她的脸:“我们阿怀怎么瘦得这么多,你这个小丫头,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徐颂宁在她掌心蹭了一蹭:“这么久都没见着老祖宗,朝思暮想,吃不下饭,便瘦了,所以赶紧便来看老祖宗了。”
老太太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老太太又牵着徐颂宁说了好一会子话,抬手时候不小心摸到徐颂宁腰间玉佩,捏起来看了一眼:“啊,这玉佩……”
徐颂宁出了宣平司便把这玉佩戴到了腰上,便是存着想打听打听的心思,看一看老太君晓不晓得这玉佩背后的故事。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的,她总觉着与这玉佩脱不了干系。
“老祖宗认得这玉佩吗?”徐颂宁抚一抚那玉佩,目光落在老太太脸上:“贺老太君眯起一双眼来。
沈知蕴和徐颂宁都是美人儿,贺老太君年轻时候自然也是容色独绝,到如今年老了,脸上生了皱纹,双鬓掺杂白发,从前瘦长的手指也有些发皱,却依旧窥得见早些年眉眼间的那一点惊艳颜色,此刻映着日光,眯着眼细致地打量那玉佩,嘴角恍恍惚惚一点笑。
半晌,她恍惚被惊动了,捏着那玉佩回过神来,摇摇头:“似乎是我们阿怀的,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想不起来了。”
说着,她把那玉佩挂回徐颂宁腰上:“不论如何,我们阿怀一定要收好呀——你母亲也不肯告诉你吗?那我今天偷偷问一问你外祖父,看他肯不肯说。”
徐颂宁愣了愣,看着老太君眯着眼笑的样子,嘴角一沉,几乎要掉下一滴泪,却匆匆忙忙抿出一抹笑:“那您可一定得记得问问呀。”
沈老太爷刚去世的时候,老太君身子还是康健清醒的,甚至是她带着两个儿媳,操办完了繁琐的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