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桑萦无声无息地朝他走近。
殿内掌着灯,昏昏暗暗明明灭灭,他气息微弱,面色也惨白。
连睡梦中都是拧着眉。
他生得好,本该是极凌厉漂亮的一个人,许是因着他那奇特的内伤,瞧着文气而孱弱。
今日将话说到那个份上,日后大抵也不会再见了。
看着美人榻边未来得及撤下的药碗,想到那令他痛得浑身都在冷颤的内伤,桑萦手搭上他的腕间。
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来之前想的是将玉佩还他,来了之后,她竟有些舍不得走。
她的手接触到陈颐的一瞬间,陈颐手反一握,将她手腕紧紧扣住,另一手便要去握她另一只手。
桑萦反应极快,习武多年,许多招式几乎已经浸染在她骨子里,待她回神,她已经坐在陈颐腰腹之上,一只手将他双腕掣制住,另一只手捏在他喉间。
对上陈颐微带几分痛楚的眼,她手上劲力顿泄,怔怔说不出话。
桑萦这一松手,下一刻陈颐便伸手将她圈住。
这个姿势亲密太过,而眼下二人之间已然无话。
桑萦没想到,方才自己将他手腕都捏出一片印子,这会他竟然还敢碰自己,虽然并未如何挣他的动作,却仍是低声说道:
“殿下还敢碰我,不怕旧伤再加新伤?”
“这么晚了,萦萦来做什么?”陈颐不答,只沉声问她。
桑萦听他一问,便想到下午同他那番争辩,旋即心中泛起酸涩,似有什么梗在心口。
“宫宴时给我的锦囊,殿下换过了。”她看着他正色说道。
陈颐并未言语,瞧着她,等她讲话说完。
“那,原来本应给我的呢?”
“在我桌上。”
桑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他的书桌,见他没什么旁得反应,便从他身上起来,朝书桌走过去。
他的桌案上,镇纸是虎首金漆,毫笔是银铁镶玉,右手边的一摞公文之下,她瞧见那只锦囊,同宴席间旁人拿到的一样。
完好的,尚未拆开过。
陈颐半倚靠在美人榻上,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就那样盯着她瞧。
她将锦囊一扯,缝好的针脚便裂开一道小口,从中拿出一小张字条,借着屋中的光线,她看见同她自己的锦囊中一模一样的一行字。
还未等桑萦说什么,陈颐适时出声。
“放心了?”他悠悠说道,“我还不至于用这事来诓你,若我早知你会因我给你那锦囊而特意跑这一趟,便不费那工夫了。”
陈颐如此一说,桑萦便觉着手中的锦囊似是也烫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