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流越猛地一拍桌子,茶具被拍得叮当作响,不仅吓得吴太医浑身哆嗦,更是让候在殿外的两人心头一惊。
“且不说后宫只有皇后,皇兄向来克制,怎会纵容自己的身体胡闹!”
吴太医大骇,急忙匍匐于地,行了大礼。
“王爷息怒。方才给陛下诊脉,依稀有情动燥热之状。臣替陛下把脉前细问过御前服侍的太监,昨夜皇后娘娘留宿大兴宫。”吴太医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留意流越的脸色说着,“王爷若不信,不妨去查看一番。这两个月,皇后娘娘来大兴宫侍寝的日子,多有太半。”
闻言,流越眸色渐深,支在额间的两指微微用力,快要拧作一团,只差青筋凸起,以表怒色。
“你先下去。”流越终是愠色不发,他摆摆手,吩咐道,“云嬷嬷和高公公呢,叫他俩进来。”
吴太医如释重负,行礼后马不停蹄地离殿而去。随即进来的是候在殿外的两人,一先一后。先一步进来的云嬷嬷见流越一身疲色,满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关心的两个人一个不醒,一个身疲,云嬷嬷于心不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奴无用,没能照顾好陛下龙体。令王爷担忧不说,连累王爷一路辛苦,不得休息。是老奴无能,请王爷责罚。”
流越瞥了一眼高公公,后者连忙将人给扶了起来。
“嬷嬷一把年纪了,动不动就跪仔细跪坏了身子。”流越端坐在软塌上,语气少了几分厉色,面色沉稳道,“嬷嬷是否尽心本王心里有数。太医的话,想必嬷嬷都听到了。本王问你,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皇兄可常留中宫侍寝?”
“王爷,最初几个月,陛下确实召幸不多,次数规律与从前无异。只是……”话说一半,云嬷嬷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她和一旁的高公公双眼对视,似乎是在交流该怎么把话全须全尾的说出来。
才能让流越更加厌恶永安宫那位。
流越心中下了几分定论,当是云嬷嬷不敢开口,旋即道:“有什么话,不得隐瞒,一五一十地告知本王。”
云嬷嬷点头,将心中的腹稿一一言出:“自从年前陛下不去后宫后,永安宫那里没有异议,到了时日,规矩地来大兴宫侍寝。原先倒也无碍,可过了正月,皇后娘娘有次侍寝后,陛下开始神思倦怠,一连几日提不起精神。再过不久,皇后娘娘每次侍寝之后,陛下都是如此……”
后来,流明昏厥一场,言卿卿侍疾左右,不见有异。龙体很快安康,也正是那时起,流明召幸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不知怎的,十日里有三五日留言卿卿夜宿大兴宫。有时突然兴起,流明亦是指名道姓地要宫人请言卿卿过来,一夜云雨。
一连几月,由冬至春,流明的身体渐渐不支,时而昏迷不醒。自三月后,早朝三日中有一日缺席,一直延续到今日。
云嬷嬷绘声绘色将一席话说完,偏殿中刹那间安静极了。似乎照入的薄光都有了自己的声音,落针即闻,就连呼吸都若有似无。
安静地有些可怕。
沉默越是长久,下面的两个人越是忐忑不安。尤其云嬷嬷,她授意留在御前,为的就是照料流明的身体,不想辜负了流越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