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总是有本事将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到,什么也难不倒他。
晚云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可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她轻声道:
“幸好阿兄回来了”。
裴渊回头,楼中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脸,可仍能从那声音中察觉她的心绪。
半是高兴半是沮丧,就像在河西的时候,他将她救下的时候一样。
“你又在想,给我添麻烦了是么?”裴渊道。
晚云想否认,但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小声道:“我要是能像阿兄一样厉害就好了,遇到什么事也不慌,什么事也不怕。”
裴渊的脚步停住。
“你当真觉得,我是个不会慌不会怕的人么?”他说,“我也不过一介凡人,只要是凡人,便会有旦夕祸福,无人可摆脱七情六欲。”
晚云愣了愣。
“云儿,”裴渊道,“我看上去不慌,只不过是不形于色。我向来知道这些人丑陋的面目,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在路上之时,我一直惴惴不安,唯恐他们对你做出什么骇人听闻之事来,直到方才在阁楼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才仿佛获救了一般。”
停了停,他补充道:“这话,我只说与你知晓。”
晚云没想到裴渊会有朝一日跟自己说起怯懦的一面,不由愣住。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傻傻地“哦”了一声。
裴渊拉着她的手,淡淡道:“下面的楼梯有些朽坏,慢些。”说罢,他继续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而去。
二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上回想,晚云想着裴渊方才的话,心莫名地跳得快。
别人眼里的裴渊,一向冷静、高大、无往不利。楼月和谢攸宁他们,视裴渊如真神,即便在他面前插科打诨也始终保持着敬畏。就算是憎恶他的人,如太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可怕,像躲瘟神一般躲开他。
裴渊也一向乐于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就像当年和她在山中初遇那样,冷冰冰,无懈可击,仿佛裹着一层厚厚的铠甲。
但现在在晚云面前,这层铠甲正在破裂。晚云知道,这样的阿兄,只属于自己。
心头暖暖的,似掺着蜜。
因为担心晚云受伤,裴渊先前吩咐随从寻了一辆马车来,此时,就停在寺院的外面。
裴渊和晚云一道坐到马车里,走起来之后,他忽而想到了什么,问晚云:“你师兄和那沈家闺秀之事,究竟是何缘由?陈录在信中只大致说了说,方才我与姜先生匆匆会面,也不及详问,你现在可详细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