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宁只梗着脖子,怒目圆睁:“我纵然什么都不能做,就去看一看也不行么?云儿曾与我出生入死,是好友也是同袍,她一人待在那死牢里,若有人枉用私刑,屈打成招,我至少能挡上一挡。母亲人心叫我眼睁睁地看着挚友受难,当那背信弃义之人么?”
萧氏注视着他,只辩论下去只是徒劳,于是轻轻叹口气,道:“你一日未进食了,先吃点东西,稍后再说。”
“我吃不下。”谢攸宁恳求地望着她,痛苦地挪了挪身子,“母亲,我的手是不是勒断了,一点知觉也没有。”
萧氏眼看他额头上溢出汗珠,面色一变,问:“怎么会断,你别乱动,动多了反倒出岔子。”
“不行了母亲,我这手着实难受,你先解开我一只手,就一只手,让我看看究竟如何,等无碍了你再捆回去。”说罢,他带着哭腔道,“求母亲帮一帮我,我太疼了。”
他这一声声叫的,萧氏如何受得了,赶紧让婢女取见到来,剪开一根绳索。
谢攸宁一只手臂松开,脸色随即好转。他转了转那手臂,虽然酸痛,却是能动。
“怎么了,好些了?”萧氏赶紧问。
“好些了。”谢攸宁长吁一口气,望向萧氏,目光愧疚,“儿子对不起母亲,此番,儿子定会平安归来。”
不等侯夫人反应过来,谢攸宁已经单手抢过婢女手上的剪子,三五下松开绳索。
门推开,谢攸宁将宅子发出鸡飞狗跳的声响抛在身后,飞奔往马厩。
在仆人们惊诧的注视之下,他夺了马,冲出了侯府,直奔皇城。
正值深夜,按理说,路上不会再有行人。
可恰恰相反,路上金吾卫来来往往。
谢攸宁本以为这些人会发现异状,来堵自己,正要躲开。未几,却发现情形颇是怪异。
没人理会他,所有人都正往皇城方向赶去。
“快去找水车!找井取水!”有人大声喊道。
谢攸宁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随即趁着夜色跟上,没多久,便见冲天的火光将不远处的天空映红了。
他错愕不已,忙拦住一个人:“敢问足下,是何处走水了?”
“刑部!听闻是大牢。”
心头一沉,谢攸宁狠狠一打马,往刑部奔去。
刑部里已经乱成一片,狱卒正排成长路接水灭火,更有官吏赶紧冲进衙门,将卷宗搬走。
谢攸宁知道死牢在何处,一路冲过去,却见这里的火情最重,熊熊的火舌从里面冒出来,犹如炼狱。
“牢里的人在何处?”他揪住一个狱吏模样的人,大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