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惊喜,亦对晚云深深一拜,道:“我还以为,仁济堂弟子不入仕途,娘子必定不屑皇城司的官职。”
“这官职不是给我的,是给佑安的,我不过代劳。”晚云道,“仁济堂弟子仍然无人在仕途之中。”
陶得利笑了笑:“可若放在从前,娘子定是连这样也不愿意的。”
说起此事,晚云稍稍敛起笑意。
“是啊,”她说,“说来可笑,此事还是三殿下的功劳。”
陶得利的脸色僵了僵,“三殿下?”
晚云颔首:“渭南那夜,他曾以高官诱师兄合作。他说师父和师兄都是榆木疙瘩,因为厌恶朝堂而宁愿放弃权利,累得整个仁济堂屡受欺压。而师父纵然功成名就,但因为手中无权,才不得一次又一次地出卖脸面和交情,最后落得卖无可卖的下场。话说的难听,可我却听进去了。得利,仁济堂要摆脱出去,就要变通,这趟浑水,由我这已死之人去趟,再合适不过。”
陶得利听罢,亦是默然。少顷,他长叹一口气:“文公若在天有灵,必定会以娘子为傲。”
晚云想起文谦临终前看着自己的目光,只觉心中苦涩:“但愿吧。”
陶得利转而笑了:“今日终归是高兴事。这下好了,娘子有了这副司的名义,便不只是传传信,打打下手,更能号令皇城司的暗桩,大大方方地施展拳脚了。”
而晚云却并未高兴,她道:“我虽能号令,但接我号令的却是仁济堂的门人。我这一声下去,又要支着他们为皇城司卖命,我心有不忍。”
陶得利怔了怔:“娘子,暗桩本就把姓名交给皇城司了,娘子何必……”
晚云却摇摇头,“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从京师初到鄯州时,我对你说的话。”
陶得利怔了怔。
三年前的许多变故,最终让仁济堂京师分号灰飞烟灭。堂中掌柜、跑堂散落四处,有的回到东都总堂,有的去了尚善堂。而一些暗桩则在姜吾道的命令下,来到了鄯州。
他们向来奉令行事,不问因果,也不知将要见何人。
来到鄯州才知,要见的人竟是早就命丧火海的晚云。
他仍记得那时的晚云身形消瘦,神色疲惫,双眸更是明亮。
──“陶兄可曾想过,将来有朝一日,你不做暗桩了,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