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守文踱回去几步,淡淡“嗯”了一声,眼底尽是揶揄之意,“吃慢点。因你之功,此次粮草器甲补得颇多。”
叶增又咬了一大口肉,望了望孟守文,眼底终于透出点笑意,道:“三殿下人在军前,却也不曾尝过短粮的日子。”
这话确是实话。
往日大营里缺粮少甲的事儿经年有之,将兵们早已习以为常,因知国库不丰,所以也从未多有怨言。然此番逢淳王三子孟守文南下军前,国中三司纵是再不舍得,却也无人敢短他一口粮,因是营中数月来粮草倒也渐渐补足了。
今次因孟守文所奏叶增殊功,又兼此役乃是二军交战以来淳国首次得胜,淳王为鼓前线士气,乃逾例加赏河北大营将兵,由是特诏加补了一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粮草军资,日夜运往烟河北岸,敕由孟守文度用。
孟守文盯住他,亦笑道:“我竟不知,原来你也是会笑的人。”
未几,外面忽起叩帐之声,“禀三殿下,京中快马来报!”
孟守文敛去笑,喝道:“进来!”
帐帘一揭,许闳持报入内,冲二人行过礼,因见叶增亦在,脸色不禁有些迟疑,待见孟守文微微点头,便上前禀道:“方才接京中来报,道大殿下病已痊愈,因闻三殿下军前得胜,特书手信以贺殿下之功。”
说罢,他恭敬地呈上一封火漆京信。
孟守文接过,只握在手中,却是连看也不看,口中轻道:“王兄大病痊愈,真是可喜,可喜。”
他口中虽是说着可喜二字,可面上却无一丝一毫可喜之神情,脸色反倒暗下去了几分。
许闳又道:“大殿下意欲亲身南下,犒问军前将兵,特地遣使来问三殿下之意。”
孟守文脸色愈发暗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倒是劳他费心思量。”他背过身,又道:“却是在做梦。”
叶增在旁见状,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他虽知许闳口中的“大殿下”应是淳王长子、孟守文一母同胞的兄长孟守正,却不知为何在提到这位兄长时,孟守文竟会是这样的神色。
但饶是他身在边军、不解京中王室内事,眼下却也能多少看得出此二人间的关系并非像传闻中的那般亲密和睦。
许久,孟守文才转回身,脸色已回复正常,“今夜已晚,出兵之事明日集将再议,你们且都先退下休息罢。”
出帐时夜风正浓,漫天星辰似也簌簌在抖,闪亮非凡。
叶增整了整衣甲便欲回帐,却被许闳在后叫住:“叶将军。”他在营道上站定,回头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