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晌午,虽说太阳未露,可还是闷热难耐,看这天色像要下雨,可却迟迟未落。
这会儿禁卫不严,大内禁中又无人走动,小宫女们便动头动脑地,一边走,一边小声嘻笑起来。
尚食局的宫人们本就比不过其余内殿司的严谨,再加上不近皇上身边伺候,因此纵是处于禁中之内,也常常不按那许多规矩来。
内侍总管王如海走在最后面,前襟后裳早都被汗浸透了,此时只想快些走到凝晖殿去交差,于是眼看着这群进膳的小宫女们不甚安分,却也懒得去管,只要不出什么乱子,那便随她们说上几句话也无大碍。
正走着,最后那两个小宫女也不知说到什么趣事儿了,竟停了一小步,互相咬着耳朵悄悄言语了几句,说完之后又抿了抿唇,面上带了抹飞红,才继续往前走去。
风浅浅吹过,恰将那二人说的话零零碎碎地吹开了几句,捡了几个词儿裹着,绕了一绕,便送入了王太监耳里。
王如海听见她们的话,本是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整个儿人都清醒了不少,脸色先是一白,又立时黑了去。
那两个小宫女犹不自知,还在窃窃笑着,却不料身后的王如海已行至她们身侧,抬手一拦,将她二人挡了下来。
王如海看着她们,脸上满是怒意,半晌才开口道:“先前在胡说什么?”
那两个小宫女一看情势不对,吓得都低下了头,嗫喏道:“回公公的话,什么……什么也没说。”
王如海一声冷笑,公鸭似的嗓音引得其余诸人都看了过来,也不知这两个小宫女是犯了什么事儿,能叫他在外头便发起火来。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他便扬手,一边一掌,赏了那两个小宫女一人一个嘴巴子。
众人俱是惊愕,那两个宫女身子抖得不能自持,却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开口争辩,眼眶凝泪,就将砸下。
王如海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她二人,“现如今真是没规没矩了,连皇上你们也都敢在背后议论起来了!眼下还在禁中便能如此放肆,还当不当这是皇城大内!”
他伸手一掀,将那二人手中捧的食盒上面罩着的合衣笼撤了,冷笑道:“现下凝晖殿里,皇上与诸位大人都等着咱们,你二人且先自个儿回去,待我回头见了许尚食,将今日这事说与她听,让她来看看怎么办才好!”
这一番厉言,着实吓傻了这些小宫女们。
王如海是常年跟在贺喜身边的人,平日里大内宫人们哪个见了他不得让三分,这两个小宫女今日将他惹怒了,那下场定是不会好看的。
其余的人顿时噤声,不敢再言语,捧着食盒的手都有些抖,脚下步子愈发快了起来,深怕做错什么事儿,也让他瞧见了。
王如海走在后面,可这步子却是越来越沉,眉头紧紧锁着,到最后,口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想到刚才那两个小宫女说的话,他心中不由一堵。
贺喜自开宁府回来后,整整一月未诏人侍寝,也不回寝宫,夜夜都宿在崇勤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