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陡峻冷漠,忽而上前一步,“燕朗占仓、顺二州,屯兵在西,人人都道邰涗邺齐二国盟裂不穆,你我二军当待此时,再伐巍州!”
犹是不甘。
如何能甘!
她抑住心火,冷眼望他,讽道:“以邰涗东路军中此时之怨,如何能同邺齐合力再战!”
“国事私怨,孰轻孰重,你自有思量。”他低低开口道,眼里一点点黯下去,“便是恨我入骨,也不当错失此时良机,否则往后想要再俘灭邵定易,定是难上加难。”
她胸口急剧起伏,恨亦难,痛亦难,江山天下,私情将置何处!
他见她不语,又道:“给你五日。五日后,我调邺齐云州之部疾速南下,你若定念,便领军往东,阑仓山下,两军背山扎营,莫论何动,全都不瞒彼此!”
她咬咬牙,眸光抵进他眼底,僵望一眼,而后蓦然挥剑,转身便走。
青马于坡边抖鬃,蹄下轻沙在扬。
走一步,人便空一分,待行至马边,浑身气力都无。
伸手去拉马缰,腰间却蓦然横过一臂,将她拦住。
她手垂人僵,下一瞬便跌进身后坚实怀中。
长臂似铁,将她圈得紧紧。
络璃软甲撞上玄黑硬胄,铮叮作鸣。
他低头,嘴唇擦过她的耳,声音中冷漠之意尽数消弥,徒留焦灼之切,“你竟然御驾亲征!”急急一喘,“可知我有多担心?!”
她耳根一燥,这感觉愈熟悉,便愈让她心底揪搐。
身子未动,只低低地垂了眼睫,勾了抹冷笑。
她御驾亲征,还不是拜他所赐!
纵是恨他入骨,也要亲赴此处以天子之威来摄挡一昧东进、欲报狄风战死之仇的邰涗大军——
二军止戈之力,只她一人而已!
他左掌在她腰间慢慢展开,贴住她身上软甲,改锁为搂,语气低却急迫:“惟是寝卧难安,单怕你出个什么意外!”
“放手。”她淡然开口,声音清冷,话中不带一丝情。
他不放,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死死压在胸前,头偏了低下来,便要亲她的脸。
她右手蓦然一动,朝后扬剑,冷硬剑鞘抵上他的右肩,而后狠狠一捅!
他咬牙,倒抽一口气,半面身子陡然痛至麻木,不觉下意识地往后半退一步,左手也将松开。
她眼睫一掀,朝前挪去一步,飞快伸手便要拉缰,可他又瞬时贴过来,死死勾她入怀。
狠命将她揉了又揉,掌间力道十足,纵是隔了络璃软甲,也让她生生作疼。
她怒极,拼死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手中剑鞘噼啪打上他的玄甲,莫论何处,全都一通狠敲——
任是她怎样挣怎样打,他怎样痛,却都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