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没人记得他少爷了。金府荒芜,枯草萋萋,墙头外立着几个歪扭的坟包。江湖息生息死,人死名散,谁也记不得锋镝余生的金震,更没人记挂曾有五陵年少,志气凌云。
他若不记得,便再也没人记得那罗刹鬼的真名。
刀鞘挡不住,玉求瑕索性也一齐丢到旁侧。他先前还真不确定这人是他家少爷,见这人除容颜外,身上没半点过往影子,愈套话心愈凉。可现在却不同了,初学刀时他便是与他家少爷对练,若是方才还有所犹疑,现在早已认出了这刺客路子心性与金乌如出一辙。
不是像,而是本来如此!
金五此时可气得够呛,这人连鞘都丢了,赤手空拳对上钧天剑法,显是自负得过分。今儿本是来杀人的,现时却火冒三丈,径直把手上的剑也丢开。玉求瑕不拿刀,他也偏不要拿剑。
拳头倏地攥紧,金五发狠地往对方要穴打去!步移身进,摧齿透骨,拳头如雨点般招呼上来。瞧着是少林拳,可拳眼里却阴毒地藏着枚环镖,打在身上定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扣着两指,指节外凸,每记都迸出全身气力。玉求瑕额边沁出冷汗,慌忙卷着袖去抵。使刀还有些胜算,拳脚他可拼不过金五。
“慢着慢着,我不打啦,饶了我吧少爷!”玉求瑕抱头鼠窜,“你一剑刺死我算了,一拳一拳来,和剜砧板上的鱼有何不同?”
罗刹鬼闷声不响,像扑食猛虎般冲上去厮打,看着无甚章法,实则严明仔细得很,没有半点纰漏回旋的余地。玉求瑕用袖口卷着拳去抵,立时觉得皮肤上火辣辣的疼,内劲一直冲到脏腑里,翻江倒海,直让人头昏脑胀。他东逃西窜,从架床上跳到竹梅围屏边,瞧准时机往屏后一闪。
玉求瑕闪得快,金五没躲及时,半边肩膀撞到石屏上,顿时龇牙咧嘴地歪了身子。于是玉求瑕趁机脚尖一勾,扑上去扭住他胳膊,像何罗鱼一样巴着他不放。
两人在地里滚作一块扭打,凶狠得紧,磕在柜脚门扇上,掀得尘土四扬。金五先前不慎撞了一下,肩骨嗡嗡发痛,胸前更是火烧似的疼,玉求瑕箍着他两手,死活不放。
“放手!”
金五吼道,可玉求瑕偏不放。刀客习的是玉女身法,身子柔活得很,像蛇般绞在罗刹鬼身上,且愈勒愈紧。金五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眼前发暗,这人抱着自己的劲儿可够难缠,他觉得再过片刻自己都要被绞出水来。
他俩像无头苍蝇般滚来撞去,碎瓷片扎进肉里,血和汗滴撒了一路。金五拼了命似的要挣脱,从喉咙里挤出几丝骂声,“你他娘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