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愣了半晌,把脸拧开了。
他俩在黑暗里躺着,听着沙石垮塌、岩崩地陷之声,心里却不曾畏惧。玉求瑕咳了几下,道:“少爷,其实出不出去倒是无所谓的。在这儿是被困着,在外头也一样。”他忽而话锋一转,“你可知江湖榜的定法?在万家人接笔前,是由武盟来定的。”
黑衣刺客又犹疑着将脑袋偏过来了一点儿。看得出来他挺想听这话题,可就是拉不下脸皮转过身来对着玉求瑕。
“说也很怪,但你知道天下第一的名头是如何来的么?不是摆擂,也不是私下里切磋。”玉求瑕苦笑。
“…是抓阄。”
金五瞪大了眼,“抓到了便是天下第一?如此随便?”
这话听起来甚是荒诞无稽。可玉白刀客的神色肃穆而认真,平日里胡诌乱道的人要说起实话来总会小心翼翼,就像他现在这般。金五胡思乱想道,这天下第一还会钻他被窝呢,有这等事也不见得奇怪。
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四处奔波去拿江湖榜上前十一一试刀,只消五年前也去抓一把阄,之后便能纵享盛名,实在快哉。
玉求瑕点头,“约莫是七年前的武盟大会罢,那时正是候天楼主一手遮天之时,驿传、脚店里尽伏着候天楼刺客,风高放火,月黑杀人,那一阵时日江湖中真可谓血雨腥风。若走在巷子里,血水能漫到靴帮。”
刀客神情恬淡,“候天楼主左不正如凶宿降世,无人知她自何处来,师门家世,功法身底,一概无人知晓。此人仿佛生而为恶,其罪罄竹难书。可偏偏没人能胜过她,于是她能在这世间翻云覆雨,独踞一方。”
金五眨着眼:“我明白了。”
可一旦明白了其中缘由,他忽而觉得有些难过,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这倒不是伤口所致,不过是心里憋屈得慌罢了。
“对,正是如此。七年前的武盟大会上,八方百流决心诛伐候天楼‘夜叉’。”
玉求瑕心知他少爷素来是个一点便通之人,意思领会得飞快,便笑着说下去。
“可他们要一个人来牵住候天楼的注意,于是便推选了一人作江湖榜榜首。天山门抓到了这阄,于是玉白刀客便成了‘天下第一’。这天下第一无关武功底子,不过是个牺牲。”
“牺牲?”
“正是如此,因为自此以后,候天楼的眼中钉便成了玉白刀客。”玉求瑕垂下了眼,“那时接管天下第一名头的人是我师傅…我的义娘。”
“义娘她大半辈子都未踏出天山一步,本该在雪原里守刀终老,但终归还是死在了候天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