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解毒的法子?”瓷盏在木托上轱辘滚动,一只苍白的手把玩着它。金乌凝视着泻在托盘底的酒液,淡淡问道。他面上虽神色恬淡,可万事通却瞧得出他心底的惊涛骇浪,汹涌不息。
“所谓一相一味,便是物有乘分,实归一相味。万事万物中尽无匹敌,照万某来看,并无解法。”
“是无解之毒?”
“正是无解之毒。金公子,若有千万条细索结成一只死结,千头万绪,难以解动,你可知最快的解法为何?”
瓷盏猛地一放,擦着木托的缘当啷作响,发出怵人心神的脆响。
金乌的眼里绽开冷冽的光:“用剑,直接斩断。”
“不错,快刀斩乱麻便是最快的解法。同样如此,中了此毒,一剑杀死也正是最快的解法。”
一片死寂忽而笼罩在席间,沉闷得令人心头发疼。
“真无别的办法?”
“公子想听万某说‘有’,还是‘无’?”
“这答案是依着你的性子来的么?”锦衣少年嗤笑道。
万事通微笑道,“说解法,自然‘无’,可要论其他法子,自然‘有’。同样的,若是作为无所不晓的万事通,万某自然要答‘有’,可作为金公子友人的万某,却绝不爱如此回答。”
听罢万事通所言,金乌身子微微前倾。“这是说…有法子?”
说话的人微微吸了口气,“有。公子可曾听过换月宫?”
“前些日子刚在里面打过一架。”
“哈哈…看来公子果非常人。不过万某要说的是其独门秘法,偷天换日。移花接木置神换气,偷天换日便是连功法、脉气,甚而性命都可换得。”
“先生意指…连毒也换得?”
“性命尚且换得,毒有何难?”
夜色昏昏,飞檐将月盘吃去一角,青石板在朦胧月光中泛着迷亮光华。良久,金乌道。
“我确曾亲眼得见偷天换日,那确是妙绝玄奥之法。”
他想起那金发碧眼的胡姬,心中隐痛。久历江湖,他自然听闻偷天换日之法不是轻易得以执之。并非任寻一人便能随意换取性命功法,需阴阳调和互补之人方可。而哈茨路人则因其极阴之性,犹如灵丹妙药,凡内功为阳者皆能将内气相转。
因而那胡姬被视为上好的货品,换日帮那两人也曾想将她阴炁转入体中。
“公子可是下定了决心?恕万某多嘴闲舌,那虽是极为高妙之法,却容不得有反悔余地。”
金乌伏在阑干上,缓慢地趴下|身来。他青碧的眼映着丰元灯火,莹润间竟似有化不开的浓墨。“我有一半蒙兀儿哈茨路人的血,自小就毒与药皆难见效,若是移了那毒过来,也好歹比那呆瓜活得长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