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门生还趾高气扬,拿鼻孔瞧着他,“我怎么了?”
玉乙未道:“玉戊寅是吧,你再说半个字,我便削你半个脑壳儿。”
兴许他天生便干不成威慑人的行当,说起话来不像个凶煞恶鬼,倒像街里混事的喇唬。那叫玉戊寅的门生倒没想到玉乙未能一下便叫出他名姓,先愣了半晌,旋即扯着脸皮道:“那我不说半个字,倒要说一个字,一句话,做你耳旁乌蝇,你还能把我拍扁了不成?”
天山门里倒塞了不少不中用的公子哥儿,都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的,这玉戊寅便是其中一位。玉乙未入山门前虽然也常偷香窃玉,寻花问柳的,家道却衰没,过了贫寒的好些时日,因而骨子里有股洗不净的谄媚贫酸气。
玉乙未一听便跳起身来,干脆利落地拔出腰间的剑。
“哎!挺像模样的嘛!”
玉戊寅还未来得及多笑几声,一柄寒光凛凛的剑便倏地擦过面颊。玉乙未把剑从囚笼顶板猛地往下捅去,刃尖将耳廓划出一道裂口,血水倏时汩汩涌出。
明明只是擦了道口子,囚笼里倏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玉戊寅捂着耳朵缩成只肉球儿,瑟索着攀到角落里。
玉乙未摆出一副淡冷模样,道:“我现在…眼睛略有昏花,刺得失了准头。不过我在东厨里的刀工还成,下回休说是半个脑壳,我能把你剁成碟水煮肉片,拿店里卖了与人吃。”
他此时仅露出的一只眼里蛛网似的血丝密布。那只眼冷酷地瞪着门生们时,竟有几分神似从血海里蹚出的恶鬼,立时惹得弟子们悚然惊怖,噤若寒蝉。
布帘先前微微撩起,透出一丝日光。如今那只一直掀着布帘的手放了下去,水十九漠然地将向车内窥探的目光收回,在前室中扭过身子。
一旁的刺客道:“第十回 。”
“甚么?”
“上车后,你打量火十七已有十回。”刺客道,“怎么,你关切他的伤势么?”
水十九冷冷道:“我不过心存疑惑罢了。天山门弟子不过一群无能废物,如何伤得了火十七面容?那人虽常使性惯气,身手却也算得灵捷。”
另一位刺客笑道:“马有失蹄,人亦有失足。哪儿有常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