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门的刀只为精博武艺而挥,不为杀人取命出鞘。”玉求瑕喘着粗气道。“今日,也不例外。”
“这些年,我背尽世上骂名,而你秉持人间清誉。我杀你师父,杀你同门,竟然也逼不得你出三刀么?真算得刀有意,人无情。”左不正微微叹息道。“那我便给你一个杀我的理由。看看脚边罢,玉求瑕。”
“你的同门皆因我而惨死,师长被我践踩于脚下。而你也休想仅凭两刀完满地救出人命,”她伸脚踩住瘫倒于地的天山门弟子的脖颈,目光里带着悲悯。“瞧你的同门弟子,真是可怜,只消我轻轻一踏,便能碾碎他喉骨。你不杀我,便是任由我杀他,不过若你贸然出刀,无力逃开的他也定会死于你的刀下。”
左不正轻轻地一笑,“一刀惊人,二刀伤人,三刀杀人,好个玉白三刀。出与不出刀,全看在你身上。你若是留手,今日只有一个结果……你死,我活。”
玉求瑕默然而立,他嗅到了血的气息。自他身上流淌的、门生们身躯中流出的血液交织成河,而他站在一片血海中,茫然无措。
他不能杀人,这是玉白刀定下的规矩。若是身负罪业,心中定会有所动摇,心瘴会乘隙而入,玉女心法便是这样的法门。一旦杀人,他就再也使不得玉白刀法。左不正是想逼他杀人,废掉玉白刀客么?且以他如今这副浸毒之躯,出了第三刀定会如烟云破灭,元神受损,变成个痴呆半傻的废人。
玉求瑕心中正如乱麻一团,思绪纠葛不清。
“不必顾及我等,出刀罢……”有瘫软在血泊中、手脚被斩断的天山门弟子拼尽全力抬起头来,声嘶力竭道。他们嗓音发颤,泫然欲泣。“咱们也不求您多少…看在是同门的情分上……请…救天山门一回,门主…”
玉求瑕怔愣着失神。他知道这些门生原本出自世家,多少都有着副目中无人的性子。而如今这群傲气的门生哽咽着求他保住天山门,以残缺的身躯在地上艰辛顿首,卑躬屈节地求他保住此处。他一只觉得自己出身贫贱,虽守着玉白刀,却时常被人轻议。
这是弟子们第一回 叫他“门主”,真心实意地低头恳求他。在天山门习剑欢闹的时日仿佛已融入骨血,再分离不得。此处是他们的家,若无天山门,他们便再无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