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刹那间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五脏六腑创巨痛深,血肉淅沥而下。他向着幽深的谷中下坠,神智仿佛被一片片撕裂。他忽然间似是忘却了所有往事,好像有人用刀劈开脑壳,把里头所有的过往尽数倒空。
……
他躺在了山崖下。
四处朦朦胧胧,像晕染开的水墨。雪絮如沙如尘,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此时的他皮开肉绽,筋骨俱损,动弹不得。他眺望着天穹,忽而迷茫而困乏。因为他忘却了一切,犹如初生的婴孩般睡在此处。
也不知躺了多久,有人缓慢地踩着雪扑簌而来,站在了他的跟前。他听到了一声轻弱的叹息,当艰难地循声抬头望去时,他瞥见来人着一身黑绸戎衣,束腿皂靴,腰间还挂着柄天雨铁刀。他有些头痛,隐隐记起曾有这般装束的人凶恶地围攻一群白衣门生,被围杀的人中也包括自己。
来人是个候天楼刺客。他嗅到了血的味道,抬起眼时隐约瞥见那人指尖上正在淌血,滴滴答答地落入雪地里,像几朵小巧的红梅。
他仰躺在地,在脸上勉强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地发问:“你是来…杀我的么?”
“不是。”那人冷淡地回答,声音沙哑,嗓子像砂石刮擦过一般。他敏锐地察觉到那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难过,但却遮掩得极好。
天地间白雪茫茫,群山素裹银装,雪地里只有他们两人,风声孤寂地盘桓回荡。金乌蹲身下来,抬起他软绵绵的手腕,平静地道。
“我来…带你回家。”
--------------------
谢谢大家的鼓励啦,该写的还是要写的(′д?)
第192章 (六十四)风雪共恓惶
嘉定最近落脚了个富户,据说是从北边的渔阳来的。
那新来的主子似是出手颇为阔绰,向官府使了些钱后买了几匹关外的盗骊,又雇了些厮役将宁远侯府里前堂后寝的旧房一律拆了,石灰木屑堆了满院。富户在附近的另一道宽巷里建了间四合头的大院,青瓦白墙,琐窗朱户,沿墙栽了一溜儿水冬瓜树,郁郁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