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竹荫下起身,竹老翁提着绿竹棍儿,往地上敲了几下,将竹皮剥下,露出一条精铁龙纹棍,棍头削尖,寒光灼灼。他看王小元手里只提着根木棍,便笑道:“小娃娃,你不是刀客么?怎么刀也没一条?”
王小元紧绷绷地道:“刀坏了。”
竹老翁从摸出一柄腰刀丢给他。王小元接住,神色依旧狐疑。老人指了指刀,笑呵呵道。
“借你用,不必还。”
话音落毕,王小元只觉棍影一花,那铁棍竟已晃到了额前!剥去竹皮的长棍更为沉重、起势更是猛烈,厉风擦过鼻尖,刀割似的疼痛。竹老翁将那铁棍晃得眼花缭乱,猛地朝他探出。
棍上仿佛还残存着血腥气,天山门弟子幽魂缠裹于其上。王小元冷汗涔涔,掂了掂手中的刀,将刀柄摸过一轮,微微熟了手感,旋即也拔刀出鞘。凄然刀光将飘零竹叶斩断,雨珠在刃身上迸溅,发出铮然声响。
第一刀,完璧无瑕!
缠头刀势化作劈划,稳稳架住铁棍。竹老翁依然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笑道,“你的心全乱了,小娃娃。”
王小元浑身仿若紧绷的弓弦,他觉得周身僵硬如石,往日能无拘无束挥洒的刀法心法如今仿若化作天书文字。玉白刀法之所以捉摸不透的缘由,在于其心法比刀法更为重要,一旦难平心静意,只能沦为不过尔尔的刀招。
竹老翁往竹林中一闪,借着王小元劈来的刀势旋身后避。他猛然往后跃去,两脚压住竹梢,借着斜竿的柔韧劲儿又抡棍向王小元砸来!
这竹林中的数千枚翠箨尽皆化作老头儿的落脚之处。竹老翁在其间蚤跃,每抡一回棍,势头便愈猛。那棍头虎虎生风,若是打在人身上,定能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为何不出刀?老夫真怕一不留神就取了你这小娃娃的性命!”竹老翁喝道。
铁棍将王小元狠狠往地里压去,泥点飞溅,王小元两臂疼痛发颤。他大吼一声,将左手刀鞘一旋,抵在棍上,刀刃却流水似的一滑,从铁棍下走脱。刀光像月牙似的环在身边,他咬着牙,道。
“第二刀,玉雪辉寒!”
铮铮一声脆响,铁棍如遇狂澜般猛颤,被霎时凿上深痕。可那铮然如乐声的刀铁相击声却未止息。三刀并作一刀,王小元的手如日光一晃般倏然不见,铁棍仿若软泥般被拦腰截断,他劈碎了铁棍!
与此同时,血点溅上了面颊。老汉胸前溢出一道血线,第二刀好似疾电,出手时必定伤人。
竹老翁手中一轻,只见自家吃饭的宝贝劈断,他只撇了撇嘴,顺手再拍断一根翠竹,提在手中作棍使。
“你的劲道不够,刀招也不够狠!明明是重创人的第二刀,你却减了大半的力道!”老头儿呵呵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