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死了。”玉斜看起来很疲惫,她提着刀,紧了紧衣衫,弯腰从容将钟怀里摸出顺袋。
她将钱袋子抛到容氏家丁与容将钟雇来的九流武人的脚下,“钱,你们自个儿拿去使。你们也是拿钱办事,与徐家无冤无仇,就这样下山罢,我不杀你们,你们也别动我。”
人群窸窸窣窣地议论了片刻。
那被玉斜劈裂耳廓的带剑侍卫笑眯眯地走出来,摇着手指道。“这可不成。”
“有甚么成不成的?”玉斜冷视着他。
侍卫虚情假意地一笑,说:“徐姑娘,你杀了咱们的主子,可咱们东家不止一人,若是咱们这末平白地空手回去,定会被容家其余人怪罪。”
玉斜轻哼了一声,伸手将颊边垂落的血珠掸去,“你想带甚么回去?银钱?还是天山门的刀谱?”
“不。”侍卫拱了一拱手,一晃眼,十枚银光烁动的短镖现在他指缝间。他抬起脸,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我要…姑娘的性命!”
刹那间,短镖犹如流星般飞出,随着雪片翻飞。玉斜扫劈过去,刀刃旋了半弧,挡下七支短镖,刀柄在手里滴溜溜转了一周,抵住余下的三枚。一抬眼,那着辫线袍的侍卫已抽剑在手,一剑长驱直入,直袭玉斜的胸腹。
玉斜抬刀一格,却听得喀喀嚓嚓的细小声响。她惊见刀刃上现出鱼鳞般的细纹,有细小的铁末从刃边落了下来。
侍卫冲她狡黠地一笑:“姑娘方才撂了刀,我便做了些手脚。认输罢,你的头颅,我是割定了的。”
少女咬牙切齿,真是个黑心肠的无赖。她在天山上与同门弟子比试时,讲求的是公正、不偏不倚,素来光明正大,点到为止,从未见过这下九流的招法。对上一人,她已觉得心头烦扰,若是对上一群如此狡诈无匹的人物,她还有胜算么?
围在四周的人群突地惊叫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嚷,像一锅沸水,举着刀剑的武人惊恐地后撤。从云杉林间传来深沉而剧烈的轰鸣,像蛰伏的巨兽醒觉,发出低沉的嗥鸣。
四野八荒、围着他们的千百株云杉上发出了可怖的断裂声,百年古木像一片巨大的墨云,向众人缓缓压来。大片积雪扑簌簌地下落,浇在他们头上。
“树…树全断了!”有人惊恐地喊道。这时其余人才发觉目之所及处,云杉树上皆有一道深壑,像有巨斧劈斫过一般。
“这儿要塌了,快,快逃!”“别管容当家了,快些走!”
武人们仓皇逃蹿,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胳膊,撒开腿没命也似的奔跑像溃散的蚁群。在他们身后,云杉次第訇然倒下,沉重的木林倏时倾坍了一片,大地嗡嗡震响,躁烈地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