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医缓缓后退,小声道:“这种事老夫不敢自专,望沈小娘子三思后行……老夫先告辞了。”
说罢他拎起药箱,缓缓后退,再缓缓后退,最后整个人消失在我眼前。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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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自己拆了麻布带子,穿上素行新送来的柳青色夏款宫装,踏上了我的工作岗位。
加班数日的魏喜子见我来了,如遇救星,高兴得手足无措:“沈起居郎可总算来了,陛下近日勤勉政务,我一人恐有疏漏,如能与沈起居郎一起,想必会周全一些。”
我问他:“陛下心情如何?”
他又开始深情朗诵:“陛下日夜操劳,寡言少语,虽偶尔有些郁气,却不经常为难我等。”
我听懂了,就是懒得理你呗。
这时,李斯焱已整理好了衣服准备上朝,遣了个小内侍叫魏喜子过去。
我也跟着喜子老哥一块儿进了屋子,李斯焱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猛然间发现了站在他一旁的我,眉毛一下就皱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沈缨?你来干什么?”
他今天穿了金光闪耀的朝服,上头绣着精致团龙,配合他皱成川字的眉头,很有点帝王威仪的意思。
我答道:“我是陛下的起居郎,来和魏兄一起随侍上朝的。”
李斯焱眯着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很平静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一走,身后一群人纷纷低头跟上,呼啦啦地,像蝗虫过境。
魏喜子拉了拉我的裙子:“沈起居郎不走吗?”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
一路觉得奇怪,狗皇帝今天怎么回事,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阴阳怪气,这么平和友好,不像他啊。
莫非是被政务掏空了身体,没力气找我麻烦了?
但他不找我麻烦,总归是好事,我可不想再被关进地窖里了,那种地方去一次就能落下一生的阴影,真不知道李斯焱小时候是怎么在里头捱过两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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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着狗皇帝一起上了朝,和魏喜子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
我不自觉地暗中观察着他,发现狗皇帝落座的动作不太自然,大概还没有习惯优雅从容地当一个皇帝。
他的话也比之前要少了,不再当廷训斥老臣,也不再急匆匆地把心腹人放到机要的职位上,一场朝会下来,我还剩了大半截纸没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