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佥事道了声好,又指了名小兵给她。
小兵看着京城来的戚卓容,脸上还有些畏惧:“热汤已备好,大人可要沐浴?”
戚卓容道:“你先帮我把行李搬进来罢。”
小兵吭哧吭哧去给她搬行李了,戚卓容在屋中坐下,摸着冷硬皲裂的凳子,叹了口气。
她是皇室亲派的监军,这梁总兵倒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派个佥事来对付她,自己在帐中睡觉。她倒不是在意这个脸面,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
小兵手脚很麻利地替她卸好了行李,又问她还有什么吩咐。戚卓容想了想,还是让他把浴桶搬过来了,然后便打发他离开。
这宅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
戚卓容做贼似的脱下了外袍,也不敢真的脱光了进去洗,只敢舀了里面的热水,净一净面,梳一梳头,再用布巾蘸了热水擦一擦身上的尘垢。
洗漱完后,她把衣物叠好,又把派遣的圣旨取出,放在了柜子深处。
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辰,她左右无事,便出门转了转,和这城中百姓打听平日的生活与现下的战事。打听完一圈,她便开始写寄往京中的密信。
写了一半,先前那小兵又来敲门:“戚大人可在?梁总兵邀您前往军营赴宴,为您接风洗尘。”
“来了。”她将写了一半的信吹了吹,贴身收好,随那小兵一起出了宅子。
晌午时分,日头正盛,她眯了眯眼,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得和城中百姓一个打扮,既可避日晒,又可避风吹。
出了城,远远地便看见了军营大帐。
“戚大人。”一步入主帐,便见上首一名粗髯红面的老者笑盈盈地站了起来,“早闻京中派了戚大人前来护送兵马粮草,一路舟车劳顿,想是疲惫不堪。不成想戚大人竟如此年轻,更是风姿斐然,啊呀,年轻就是好哇!不像我们这些老头子,筋骨稍微动一动,就得躺上个两三天!”
“见过梁总兵。”戚卓容含笑拱了拱手,“梁总兵正是盛年,岂可妄自菲薄?”
“来来来,入座入座。”梁靖闻回到座位,抬了抬手,一一给她介绍了军帐中几位主将,有她见过的高佥事,也有她没见过的其他人。
戚卓容也一一客套了一番。
“戚大人初来甘州,本想以美酒佳肴招待大人,只可惜现今正是战事吃紧,军中不可随意饮酒,还望大人海涵。”梁靖闻捋了捋胡髯,道,“只好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了。”
“梁总兵客气了。”戚卓容抿下一口茶,只觉得这茶味道古怪,又苦又涩,除了提神,没有别的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