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向窗外张望,却见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L
☆、第九十四章 杏花天影
欲言将窗子关上,但是那埙声却穿过窗户,断断续续传来,搅得欲言心烦意乱。于是她皱着眉头推门而出,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吹埙之人。
吹得不好没有关系,搅人心神就不对了,她明日天不亮就要起身呢。
太医院的后花园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哪里有座假山,哪里有个池塘,哪里有块湖石,哪里有一棵什么树,对她来说,了如指掌。
欲言踏着月色,循着埙声,一路走去,快走到荷塘西畔的那个诚慎亭时,便隐隐看到了一个朦胧的人影,坐在亭下的阶梯上,低头吹着手中的陶埙。
只是奇怪的是,随着欲言的靠近,这埙音却慢慢的不再干涩滞哑,竟是变得浑厚低沉了起来,间中带着几分沧桑肃穆,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旷古凄厉之感,欲言听得,竟是停下了脚步,生怕自己打搅了那人。
待这一曲吹完,欲言不禁又上前两步,很想看看这吹埙之人,究竟是何等模样之人。
那人似乎听到了欲言走近的脚步,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开始吹奏了起来。
这一次的曲风,却是明显变得哀婉了起来。
这曲子吹了个起头,欲言便又是微微一愣。
似泣似诉,如怨如慕,这曲调,却是姜夔的杏花天影。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栏桡更少驻。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欲言待得那人一曲奏毕,方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不好。
于是她又急急上前两步,走到离那人身前一丈远处,就着月光,细细的打量着那吹埙之人。
那人却像是配合一般,放下了手里的埙,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欲言,然后站起了身子。
月光下的清俊面孔轮廓清晰如刻。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却深邃如寒潭。
该死的,果然是他。
欲言咬了咬嘴唇,却是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微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池塘里的荷叶在沙沙作响,四周花木的影子黑黝黝的,重重叠叠四下摇曳。
两人便这般默默无言相对了良久。陈烟寒终于开口唤了声:“欲言。”
欲言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那个园子我租下了。我昨日已经差人将凭据送去,大人应该收到了罢。”
“你是说这个可笑的东西么?”陈烟寒伸手从怀中抽出一张叠成长条的纸张,然后似笑非笑的望着欲言,轻声道:“亏你想得出来。”
说罢。随手将那张纸条团成了一团,然后挥手掷向了湖中。
欲言目瞪口呆的望着陈烟寒,但觉心中怒火中烧。
“你既然说了不再相搅。为什么又半夜三更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又为什么把我家中旧仆都找来。搞得我那么为难!”欲言终于开口怒冲冲的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