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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70 字 8个月前

    冯儒接道:“倪大人,几年前那姜华要比如今猖狂,正是恩师生前力谏,对朝中官员大力清肃,方才压得阉党暂息,今日太监权力早已不同往日,难道仅因为谢大人故去,我们便要纵容阉党再起吗?”

    倪从文答:“伯庸啊,今时不同往日。自谢大人逝世,朝中阉臣看似受到压制,实则也物极必反,私下逐渐结合成一团力量。我问你,先前老师镇压阉患功成,除了老师本人直言进谏,还有什么原因?”

    冯儒答:“自然是陛下授意,清震朝堂。”

    “错了,”倪从文摇头,“之所以姜贾二人能够手捧大权,根源便是陛下的默许。他二人皆是自陛下在王府起就侍奉在前的内臣,其中亲密滋味,可不是你所想象的。”

    冯儒皱眉:“那便是谢大人与身边骨鲠之臣一同死谏,朝中清明臣子自不愿看到阉人独大。”

    “错了,”倪从文又摇头,笑道,“论起结党营私,老师哪里会是阉人的对手?何况朝中个别臣子与其说是廉正,不如说是为了自保而求得中立,暗中也收了不少太监的恩惠,哪个官会和金钱与官秩过不去呢?”

    冯儒想了想,答道:“或许是阉党势大,引发了官员私下不满,最后联合上奏,这也是情理之中。”

    倪从文看着面前这位心思纯正的同门,叹道:“又错了,刚刚所说的中立臣子是一部分,事实上,阉党爪牙触及之深,连老师也曾被诬陷收取太监贿赂。最后众臣联合上奏是不假,可那已是罪名揭晓后的锦上添花罢了,在此之前,可依旧是老师及几个亲信致力于搜集实证。”

    冯儒不耐道:“做了危及江山的事便要付出代价!有何原因?那群阉人的罪状当时罗列地明明白白,祸乱之名坐实,又何从抵赖?燕国百姓的眼睛皆看得清楚,总要给百姓们一个交待!”

    倪从文点头:“这才算是靠些边儿,但是伯庸,还有一个关键点你未曾看到,阉党中人个个口风甚紧,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几乎不曾留下把柄,很多罪状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难以找到切实的证据。”

    倪从文朝他瞥了眼,道:“先前远山得罪的下场尚在眼前,最多也只是拔了姜华身边何、庄两人爪牙,阉人见风使舵,还趁机将过往罪状一并加到庄德清头上,反正死人无可答言,最后的结果便是姜华那处反倒因此事变将从前罪事脱了个干干净净。”

    “可你若看姜华这次落势之前呢?老师生前再如何兢兢业业,也未必能直接趁着姜华动手之前将证据搜罗清楚,那何以最后有那么多证据突然出现逼得陛下都要改口?”

    冯儒不语,倪从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更为主要的原因,乃是阉人内部的党派分裂。”

    “你且看着,姜贾二人,一文一武,所摄职务可是不同。姜华主文,朝臣中阉党大部分是他牵头的。贾允主武,燕国兵权虽在煜王手中,但贾允与煜王又一同在军多年,暗中把持着国家的军政要务。两者放在一起,操控的已是朝中要脉,但是阉人全盛之时,姜贾二人的嫌隙逐渐波及的是下面从众太监的态度,老师生前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利用他们彼此的不信任,撕开这个破局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