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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26 字 8个月前

    唐阑又饮了口酒:“你会对你爹产生恨意吗?”

    付尘仔细想了想,笑道:“似乎的确谈不上……我曾经以为恨得深,后来事务繁了,反而觉得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现下只是觉造化无常,有很多事似已注定,但好像又可以去一意孤行地扭转。”

    “扭转不了。”唐阑少有的斩钉截铁,接道。

    付尘略微惊诧,看到他同样苍白的指节,在素瓷酒盏下白嶙嶙的。

    “即便付出代价也无用?”

    “就算千百倍的代价又能如何?”唐阑敛去了原本的淡淡笑意,一双炯炯的桃花眼此时垂拉着,好似已有了醉意,“在有的人看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哪会尽如人意。”

    傍晚金乌西斜,一条光线经过窗子正落在中间的桌案上。

    青年顺着光斑来处瞥向窗外日景。

    迷蒙混沌之间,付尘不知为何,想到了先前谷崖之下,落日也如此安然,他拎着条刚死的鲜鱼,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抬首时就撞上一双寂淡幽深的眼瞳,在脏乱的垂发下他似掩非掩地想要躲避,却又一如往常地被吸引而回视,像个做错事的稚童、向前又退后。也就是这样一缕阳光降下,横斜在男人面上,就好似他左颊的那道伤疤。本也不是天生而得,不过是后来机缘巧合。

    如果是他,应当也会讽他天真。或许根本不用当面言说,那人已经用死证明了他的可笑,可他还是如此可笑地攀着一系活念。

    付尘饮干酒盏中残留的余液,又倒了一满杯。

    他举起酒杯,抬眸望向窗外的天空,那轮赤日依旧,金茫茫地展开在他的眸中,周围卷着紫红色的云翳,他在那个久违的亮光里面没有感到暖和,也没有感到明媚。

    愿殿下来世轮回、真真正正地做个你口中的负心人。

    静了一瞬,仰首干尽。

    液体从唇缝、舌面、喉间一涌而上,不留情地割裂着内里细肉。

    这“烧刀子”猛地灌下又是别有的滋味,辛腻中又杂着苦厚,他有些喘不过气,好似男人又隔空扼住他的脖颈。

    “在敬谁?”唐阑支肘歪着脑袋,已经有些懒洋洋的困醉,问道,“你爹娘吗?”

    “不是,”付尘简短实答,转又说道,“这楼名也的确配得上这好酒,被‘枉却’的人才喝的出其中的甘苦味,入得了心肠。”

    唐阑歪嘴一笑,悠悠道:“这酒名是我娘起的,想她这辈子没习过诗书,单单从这诗文里摘了这二字出来,也是别有深蕴。”

    “你娘不懂诗书,但却懂这背后的深情。”